挑了顆杏咬了一口後,轉頭問坐在旁邊的孫念,“愛吃嗎?味道真好。”
她點點頭,于是手裡又多了一顆漂亮的杏子。
用餐刀把果醬塗抹到面包上,孫念咬了一口,餘光瞥見弗蘭西斯卡端着煮好的咖啡過來,特地給蔣司憶倒了一杯。
她大抵很喜歡今年來家裡做客的客人。這些年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廚娘對一個人如此體貼入微。
就和上次喝酒那樣,蔣司憶端起杯輕抿一口,立馬就對弗蘭西斯卡煮的咖啡贊不絕口。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廚娘笑眯眯地離開。
她對于弗蘭西斯卡煮咖啡的技術還是心中有數的。
見對方誇得天花亂墜,孫念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表情略微有些凝固。
焦苦味充斥着鼻腔和喉嚨,生澀的味道簡直是在嘴裡打架。
看來今天廚房确實太忙,咖啡煮得太過了些。
隻嘗了一下,她就沒再碰了,卻在拿面包的時候,瞥見蔣司憶已然空杯的咖啡。
她爸在早餐結束前又苦口婆心地叮囑了一遍,叫她記得帶蔣司憶去小鎮周圍熟悉環境。
她佯裝毫不在意,故意僞裝出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
眼神答複她爸的絮絮叨叨後,表情不耐地叉起最後一口雞蛋,塞進嘴裡。
她正低頭咀嚼,耳邊傳來一陣輕笑。孫念不明所以地擡頭,正好撞見身邊人恰好移開的視線。
待到那口雞蛋吃完,她倒果汁時才後知後覺到,也許對方早已看穿了自己拙劣的把戲。
*
走出家門口是一段看不見盡頭的石子路。外面的地闆燙人,孫念老老實實的穿好鞋,等待着執行她爸給自己下派的任務。
蔣司憶沒有過多準備什麼,隻是在對方靠近的時候,孫念嗅到了對方身上和自己塗抹的味道一樣的防曬霜。
這是自己從本地商店買來的。
她帶了一把傘,這是她刻意使用的詭計。
兩人慢騰騰地走過彌漫着迷疊香的陰涼小道。
就在即将踏上柏油路時,孫念站定,蓦地撐開傘,卻又不說話。
眼神隐晦,想要讓蔣司憶和自己一起躲太陽。
這人很上道,孫念的手抓着傘柄處,她跨了一步走進傘内,手指上移,握住了太陽傘的中央。
兩個人抓着同一把傘,一起往西廣場那的教堂走去。
喋喋不休的蟬鳴喧鬧得腦袋發暈,烏鸫配合着大部隊,黃色的喙奏出的歌聲嘹亮。
這把傘不大,走動時會偶然撞見彼此的肩膀。
兩人之間相似的防曬霜香味碰撞着柏油路的味道,讓人眩暈得呼吸困難。
路途中,孫念盡職盡責的擔任好導遊的職責,事無巨細地滿足身邊這位好奇心滿到溢出的女士一切問題。
“劇院旁居然可以擺攤賣東西?”
“到下午兩點就會結束,到了晚上可以過來這看電影。”
“為什麼那家店的人都站着聊天?”
“那是一家咖啡店,這的人早起都會喝濃縮咖啡,那個杯子很小,工作日通常都是直接喝完就走。”
經過一個轉角,還沒到忙碌時間的冰激淩店大叔坐在門口休息。
見到熟悉的人,他用當地話叫住了路過的孫念,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
“念,你爸爸回來了?”
她小幅度的點頭,跨上階梯。
冰激淩店老闆問她這次呆多久,孫念心不在焉地回複了一句“老樣子”,轉頭看了眼蔣司憶。
興緻缺缺地和老闆随意聊了幾句話,她對他比了個手勢,然後要了兩個冰激淩帶走。
就如同她之前所想,相比起酒和咖啡,這位女士會更想要來上一個蛋筒冰激淩。
“上次你睡着,錯過了晚上的甜點。現在補回來,應該也不算太晚吧。”
走得累了,她們找了個沿途的長椅坐下。
“這個冰激淩和國内的味道完全不同,很好吃。”
“我猜你可能會喜歡。”
醇厚濃郁的奶味充斥着口腔,洗滌掉了早晨咖啡的苦澀。
她輕咳一聲,小心翼翼瞥了眼坐在旁邊吃得很開心的人。
原來這人在吃喜歡的東西,是這個表情。
眉眼舒展,沐浴在樹蔭下的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冒着粉紅泡泡。
幸福的讓孫念都有些嫉妒對方手裡的那個蛋筒冰激淩。
“你喜歡吃甜點?”
“隻要是甜的,我都喜歡。”
難怪,不過這倒是一個讓她感到意外的愛好。
“那個……”
“嗯?”蔣司憶停下吃東西的動作,認真地聽對方說話。
她早就想這麼做,但總是找不到一個好的時機。
躊躇片刻,孫念鼓足勇氣說道:“也許你并不想聽,但我還是該和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