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還沒開始,搭建好的舞台邊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
她們跟随着人流走進小吃攤,買了半片披薩和飲料。坐在廣場邊那些環形台階上,靜靜地注視着樂隊音響師調試麥克風。
站在一旁紮着髒辮,畫着濃妝的主唱彎着腰,時不時和旁邊正在試音的人交談。
還冒着熱氣的帕爾瑪幹酪融化在濃郁的番茄醬上。
孫念睨了一眼完全被前面風景吸引住目光的人,卷着松軟的餅皮,大口地嚼着。
“再不吃就涼了。”
這句話叫醒了入迷的人,蔣司憶回過神,不好意思地咬了一口手裡的食物。
過了一會兒,孫念問:“平時喜歡聽音樂嗎?”
用力地點了點腦袋,她語氣羞赧地回複:“喜歡的。隻是平時沒有什麼機會能夠像這樣,坐在這裡聽現場的歌手唱歌。”
“其實我……”
剛想說些什麼,熱場的音樂聲讓全場人逐漸沸騰起來。
方才和她們一樣坐在台階上閑聊的人們站起身,朝廣場中心走去占個好位置。
聊天的氛圍被打斷,孫念隻能作罷。
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她拂下身拉起還坐在台階上的人。
那個紮着髒辮的主唱站在舞台中央,手裡拿着麥克風,對着台下的人喊道:“這真是個美好的夜晚。各位,準備好一起歌唱了嗎?”
渾厚而又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輕易點燃了觀衆的情緒,大家喧鬧着,紛紛向前擠過。
旁邊音響的震動聲讓人的聲音泯然不見,害怕人頭攢動将她們沖散,孫念趕忙握住旁邊那人的手腕,怕對方聽不見,湊近了些說。
“現在人多,别走丢了。”
她扯動時的指節收緊,才發現這人比看上去還更加纖瘦。
往前走動的步伐一頓,她朝旁邊那人靠近。
似乎是被身邊的氣氛烘托,蔣司憶看上去很開心,貼着對方的臉頰道:“那萬一等下你不小心松手,我豈不是找不到你了。”
孫念張了張嘴,剛想說“不會”,就見對方手掌反扣拉住了自己的手背,手指劃過她的手心與自己十指相扣。
心髒随着音波顫動,孫念每聽到一聲音符都難以自持般地捂住發酸腫脹的胸口。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毫無規律的撕扯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這樣我們兩個就不會走散了。”
蔣司憶的肩膀靠在孫念的手臂上,溫柔的嗓音順着空氣傳播進她的耳中。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這是一場精彩的狂歡,期間領唱還拉起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一起上台。
小姑娘的聲音婉轉清脆,一下子就把氣氛烘托到了最高潮。
就連十米開外的小攤老闆都跟随着音樂舞動着自己疲憊的身軀。
她們呆到樂隊唱完最後一支告别曲,都沒有松開拉着彼此的雙手。
跟着人流走出廣場中央,拐進一條略微有些幽暗的巷子裡,孫念背靠着粗粝的石子圍牆,喉頭滾動。
除了巷子外零星的腳步聲,便隻剩下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喝完的飲料盒子一直沒機會扔掉,蔣司憶晃了晃手中的空瓶子,孫念才後知後覺地收回了那隻激動到微微顫抖的手。
呆在原地等着出去扔垃圾的人,孫念閉着眼平複了一會兒淩亂的思緒。
“不舒服嗎?”
扔完垃圾返回的人擔憂地看着自己,“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她站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發燙的眼角,搖了搖頭,“隻是……太興奮了。”
喝得爛醉的男人歪歪扭扭地走着,互相攙扶着彼此,他們手中的酒半喝半撒,弄得一路上滿是難聞的酒氣。
孫念生理性厭惡地皺起眉頭,趁他們還沒看過來前,拉着蔣司憶離開。
腦海中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方才在小巷子裡的畫面,她一路思緒不甯。
光顧着逃離那個酒氣熏天的小巷,卻忽視了右手邊站着聊天的路人。
直到右手臂傳來一陣冰涼黏稠的觸感和一陣尖銳詫異的驚呼聲,她才稍微找回了一點意識。
打翻的飲料瓶在地上打了個圈,還冒着氣泡的飲料依舊還在沸騰。
蔣司憶被吓了一跳,連忙向路人道歉,扯着還傻站在一旁的孫念去清洗衣服上的污漬。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水池,她擰開水龍頭說:“先洗一洗,不然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難受。”
她深吸一口氣,墜到谷底的挫敗感撕扯着她全身,孫念雙手捂着臉,頹唐地坐在池子邊,“抱歉,是我搞砸了。”
沒一會兒,頭頂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蔣司憶摸了摸孫念的腦袋,慢慢地在她面前蹲下,手心搭在對方的手背上,語氣溫和:“我們先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