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莫要帶壞了瑾哥兒，仔細叫侯爺一頓收拾。”秦序面色如常開口打趣，邊把三人幾上還剩的幾壺叫人撤下去。

惹得荀病白撇嘴不悅，“好生無趣，再說了你方才還與我做賭的，瑾哥兒不能飲也就罷了，咱們不得一醉方休！還是說，秦序，你莫不是怕了？”

見着尤瑾好奇偷瞄過來的目光，秦序喉口一滞，難得有些想揉眉心的沖動，“不是我倆做賭，是你自個兒單方面定的，我可沒說半個好。況且，瑾哥兒不能多飲，你便能了？你今兒是要宿在尤大人府上吧？當心被尤老夫人訓導，還帶累瑾哥兒。”

“你不就長個兩歲，擺什麼兄長的譜兒。再說了，若是真醉了，我便拉着瑾哥兒到你家住去。”荀病白手往後一翻，便掏出三個酒壺，定睛一看，果真就是才叫撤走的那桌西鳳酒。

見狀，尤瑾很快不去糾結那勞什子賭約，反正一瞅就知道秦序沒打算說出來的，他倒不如等到歸家問問荀病白，反正那賭約他也知道。

他快手快腳地接過荀病白抛來的一壺酒，對眉間微蹙滿臉不贊同的秦序舉了舉，“這可是西北來的美酒等閑嘗不到的，可不得稍稍放縱一下。再說了，不是還有序哥嘛！”

“是啊！”荀病白也忙上前搭腔，“秦三哥總不會忍心看着自家兄弟漏夜受凍吧。”

秦序不去看那兩個在眼皮子底下使的小聰明，隻淡淡颔首，還沒等人拿了杯盞開始倒，“隻許再喝兩杯。”

尤瑾倒還沒什麼，荀病白先垮下臉來，“就兩杯還不夠塞牙縫的……”

“你可以不喝？或者兩人隻能喝兩杯？”

見着那狐狸面上和氣的笑，荀病白隻哼哼着不回話了。倒不是小爺怵這厮，隻恨這厮太會裝，一向很得兩位老太太喜歡，圓謊就靠他，拆台卻也是頂快準狠的。為了今後的潇灑日子，就暫且給這厮個面子。

荀病白頗為珍惜地斟滿了一杯，看得尤瑾不住憋笑，也自顧自倒了，慢慢啜飲着，擡眼看着蒙在輕紗薄霧中的花廳飲宴。

最遠的主位上坐着鎮西侯申郯，隻是換了身更隆重莊重的常服，雖然隔着太遠看得不甚清楚，卻無端端地給人一種威勢深重之感。下首端坐着一位儀态挺拔的大人，又是另一種卓然常人的天成貴氣與風華。兩人似乎關系親近，正挨靠着說話，而外圈又圍着一群人，似乎是在附和着什麼。

他隔得遠，聽得不清。

隻隐隐聽到傳來的恭敬應諾聲中夾雜着個名号。

沈相，沈二老爺。尤瑾移開視線，暗道果然。隻遙遙一望，便足見世家高門中也難得的風華。

又掃了眼四散在花廳低聲交談的其他人，便有些百無聊賴起來。觥籌交錯間多是些汲汲營營，攀權富貴之輩，你走了誰的門道，我借了誰的路子，好沒意思。

一隻手在眼前晃了晃，慢了半拍，尤瑾才滿臉茫然的擡頭，就見到并肩而立的兩個人臉上都噙着無奈的笑意。

原是見尤瑾呆坐着許久未挪動一下，荀病白正覺着奇怪，還是旁邊秦序提了句，

“是不是醉了？瑾哥兒好似未曾碰過酒吧？”其實是碰過的，不過是果酒罷了。卻是沒嘗過如西鳳酒似的烈酒。

悠悠一聲歎息傳來，尤瑾暈暈乎乎地擡眼望過去，隻見寬大的衣袖一揮，他人便被帶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