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自晨起微明就開始下雪籽。
雖沒下多久,但也在地上淺淺鋪了一層,尤瑾起來時,院中仆役已經被吩咐着将雪漬掃淨。
為防着大冬天雪化結冰,京中人家曆來如此。前幾年有人家躲懶,沒及時清掃幹淨,結果夜間歸時就摔了個大馬趴,連門牙都給磕掉了兩顆。
尤瑾隻叫人開了點窗,趴在桌上眉眼郁郁,生不起什麼玩雪弄冰的心思。
隻是才用過了早膳,就見兩位姨娘抱了梧姐兒和桐姐兒一道過來,說是兩個小丫頭一起來就見外頭白茫茫的很是驚喜,直催着要和哥哥一塊兒踩雪去,她們苦勸無法隻得将兩個哭鬧不停的小祖宗抱了來。
她們兩個還小,一團孩氣,半點不知道家中的氣氛緊張,隻是覺得哥哥來陪自己玩的時候少了些。是了,小的那個連兩個哥哥都還分不清呢!
姨娘們倒是知道近來府裡不太安定,隻是這些大事,她們身在後院也沒有插手的道理。隻能更精心照管着兩個年歲尚小的孩子,免得這種緊要時候還要勞得夫人老夫人操心。
這次實在是勸不住,桐姐兒倒還好,隻是照着原來的吃吃睡睡。梧姐兒卻是早幾天就在念叨哥哥怎麼不在,被奶嬷嬷哄住才沒有跑來找人。
今早見了雪,梧姐兒便再坐不住了,央着姨娘要找二哥哥,說是要一塊兒出去。
說是出去其實也就在府裡頭。尤瑾不管是在府裡府外都是孩子王,鬼點子多得很。桐姐兒小沒法帶着往外邊跑瘋玩,梧姐兒卻是最要頑的時候,跟着她二哥哥滿府亂竄。
夏天去抓蝴蝶捕蟋蟀,秋天可以去鶴慶堂前頭摘果子,春天最是好玩,什麼花兒呀草兒呀的,都逃不掉他們兩的霍霍。
冬天雖然有擔心路滑天凍,但隻要帶的人多些,裹成個球也就不怕了,就是摔了也是樂趣,更何況還有雪呢!
雖說和幾歲小孩打雪仗屬實是勝之不武,但是踩雪堆雪羅漢也是一大樂趣。堆雪獅是不成的,尤瑾自認沒那本事。
隻是梧姐兒年歲還是小了些,不然便能帶着人帶外頭去,那花樣兒可就更多了。
打滑撻,但不能太高,摔了疼不疼的倒在其次,關鍵是掉面兒啊,尤瑾吃過這虧可不能讓梧姐兒再走老路;
搶等,羅昶西可是玩這個的高手,在冰上翩翩就罷了,便生還速度快得吓人;
冰上蹴鞠,那就更妙了,一場下來别管身子骨弱還是強的,都得挂滿一身汗,直嚷嚷着要回家換身幹淨衣服。
梧姐兒早就記住了她家二哥哥的話,饞得人日思夜想,好不容易又到了冬日可不是日日盼着人帶她去頑。
果然,小孩子的記性是謎。明明半刻前聽的話都忘,偏和吃喝玩樂沾邊的是一個不落,統統記着。
“定是梧姐兒先鬧的。”尤瑾刮了刮小女孩的小鼻子,歪頭問她,“是不是啊?瞧瞧,連鼻子都哭紅了,羞羞。”
梧姐兒将臉往壞心眼的哥哥頸間一埋,隻露出一隻通紅的耳朵,甕聲甕氣反駁道,“才不是呢!這是……這是來的路上凍的!哥哥院子好遠,害阿梧走了那麼那麼那麼,那麼多路!”
說到這兒,梧姐兒也不害羞了,将臉擡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着,眼裡滿是控訴和委屈。
尤瑾點點她腦袋,“好啊!小不點還惡人先告狀來了?哥哥的院子遠,那以後不來哥哥院子了成不成?”
“不行!”
梧姐兒一張臉漲得通紅,半晌嗫嚅着說,“也不是很遠,就是走得有一點點累。“說着小心觑了眼哥哥的臉色,讨好地笑笑,抱住人的一隻手臂就開始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