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誰誰!”杜鵑高聲道,“世界!幹杯!”
……
淩晨四點。
紀明珠離開興旺街。今夏還在反複翻看她的筆記本。
其實這案子不需要挖那麼深。
她們隻用等着刑技、法醫的結果,了解案發當時情況就行。至于盧芳背後的故事,不需要知曉。一個恨字便能概括一切。
若關南知道她在幹嘛,估計還得再生一次氣,并讓她寫檢讨。
但紀明珠認為,要查。
今夏也想知道。
管他的,有想法就行動。查不出來另說。
紀明珠沒力氣騎車了,推着車往宿舍走。她問今夏:“你有沒有可能曾經是個刑警?”
今夏嘿嘿一笑:“大概吧。欸,我都忘啦。”
夜色如水。
紀明珠緊緊衣領,微微笑道:“如果你是刑警,那你一定很出名。破過很多大案。”
今夏被捧得很高興,親昵地摟摟她的肩,讓紀明珠更冷了。
“嘿嘿,說不準我以前是個神探呢!”
“不過現在也挺好,想去哪去哪,不像你們,還需要打報告。”
紀明珠:“嗯。”
畢竟今夏是鬼,她想打報告也沒對象。難道要給關南托夢?
想想那個場面,還怪滑稽的。
今夏想起季琳,忽然道:“欸?不知道我能不能入夢呢。明珠,今晚讓我試試嘛。”
“怎麼試?”紀明珠思考了一下,難道等到她睡着後,她來敲她腦神經,問,“你好。在做夢嗎?可以讓我進去嗎?”
嗯,一點也不科學。
今夏聳肩:“我也不曉得啦。總之,今晚我跟你睡。”
“……”紀明珠不知道怎麼回,“嗯。”
躺上床時,紀明珠還有點不敢相信。她才上班第一天。
翻身對上天花闆。
今夏朝她嘿嘿一笑。
紀明珠:……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
時間往回撥兩個月。一個同樣忙碌的不眠之夜。
一位背着行李包的女人獨自沿山河市内支流行走。她頭發齊耳,沒有化妝。
走了很久。
很累。
擡頭看天,月亮很圓很大。
女人看它。
很像大餅,玉米粉烙的大餅。
好餓。
女人繼續往前走。山河市變化好大好大,她有點迷路。但她也不想停下,總覺得停下再走,就走不了了。
可實在疲憊。
沿路許多店鋪都已關門。女人摸摸肚子,又摸摸空空如也的荷包。
沒事,就算有店開着,她也沒錢買呐!
紅白藍的光旋轉。
女人揉揉眼睛,仰頭看,“美麗理發店”。她也會剪頭發,理發店能不能招她呢,她不要很多錢,能吃飯、睡覺就行。
但她沒推門進去問,她隻是瞧了一會兒,便繼續往前走。
走到哪裡倒下,就在哪兒睡覺。
可能月亮太圓、太亮,引得人想看,女人發現理發店裡出來人了。是個卷頭發的老太太,年紀很大,精神很好,朝她揮手:“欸!小妹兒,來。”
女人指指自己,我?
“對頭!來,快來。”
女人想了想,走過去。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她:“你家哪裡的哦?楞個這麼晚還在外頭?背到行李去哪?”
女人:“不去哪裡。”
她胃難受得打絞絞。不得不又伸手按。
老太太意識到什麼,把門推開,招呼道:“還沒吃飯吧?來吃點東西,再走。”
“不吃,不餓。”女人心說,她膽子未免太大,大晚上的,招陌生人上門不怕出事嗎?
但肚子忍耐不住,幹脆咕咕叫起來。
女人有點尴尬。
老太太依舊慈眉善目地笑:“來嘛。不怕得。這條街盡頭就是公安局,莫怕,我不得對你做啥子。”
女人想說,你不怕,我怕我對你做什麼。
但她實在餓了,便點點頭,跟她進門。
理發店打理得很幹淨,牆上挂有許多美麗女郎的海報,全都手繪,沒頭。各種造型服飾,應有盡有。
最裡面那置物架堆疊好些雜志。旁邊是一戴假發的模特人頭。
老太太似乎是住在這裡,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給她煎了個蛋,又下面條,不問她從哪裡來,隻問到哪去。
女人呼啦啦嗦面,隻道:“不曉得。走到哪算哪。”
老太太:“哦!這叫徒步!”
她翻出一本雜志,“你好酷哦。”她指着封面那個拄着登山杖笑得陽光自信的女人誇她。
女人不知道什麼叫徒步。
她這樣風塵仆仆,老太太還誇得出來。女人搖搖頭,又道:“謝謝你,但是我沒得錢。”
老太太擺手:“要啥子錢哦!蛋是别個送的,面條才幾根,不要錢。吃飽沒?”
女人其實沒有,但她點頭。
老太太便笑道:“好。你今晚有地方睡沒得?沒得就跟我将就住一晚吧。我幺女還沒回來,睡得下。”
女人拒絕了,她背上行李繼續往前走。
女人突然想起來。
她還有家。她還有媽媽。她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