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年先生看着往日溫潤如玉、意氣風發的學生因病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想起與其深厚的師生情誼。
又憐邴齊一個小娃娃哭得實在可憐,待考較後又實在是喜他聰明機敏,便答應了下來。
待邴齊之父喪事過後便将邴齊帶回了書院自己家中,多年來亦師亦父地将其教養長大。
遊子在外多年,總是家中長輩最放心不下,縱是有書信寄回,昌年先生也是時時記挂着,擔心他報喜不報憂,憂心他是否餓了冷了傷着了。
懷瑜見昌年先生傷懷,起身給邴齊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口裡應和着他的話。
“一杯茶罷了,弄這麼煽情,來,邴齊大人此次立了大功,這手精貴得動不得,我給你端來了,可要我親手服侍大人飲用?”
邴齊連連擺手,連忙起身接過,卻是一臉驕傲的樣子。
“豈敢豈敢,慚愧慚愧。”
被這麼一打岔,昌年先生沒好氣地看着他們二人,真是的,好不容易起的情緒都沒了。
嚴厲的嘴角微微彎起,壓不住的笑意從眼睛裡洩露出來。
“一杯茶老師這裡還是有的,今天你們倆都留下來吃晚飯,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頓好的。”
一聽這話,邴齊僵住了端着茶杯的手,扯扯嘴角,強笑着想打消昌年先生的念頭。
“怎好如此勞動老師,老師若是興緻來了,就隻單做道拿手菜吧,那道酒釀鴨子就不錯,老師覺得呢?”
話落,昌年先生也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呵呵,為師覺得......不怎麼樣。”
邴齊被這麼看着,不自覺地縮了縮。
“呵呵呵呵......”
懷瑜看看邴齊,又看看昌年先生,疑惑不解。
——
席間。
邴齊看着桌上的酒釀鴨子,對着昌年先生讨好地笑了笑。
“老師還是心疼我的。”
昌年先生瞪着他一臉欠揍的表情。
“這是給修瑾做的,其他的是你的。”
邴齊點點頭,對着懷瑜微微一笑。
“哦,給修瑾的啊......”
随即,拿起筷子就夾了好幾塊鴨肉,端起飯碗就吃了起來。
“慢點吃,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修瑾快吃。”
昌年先生無語地看了眼他,嘴上罵了聲,又招呼着瑾瑜,手上動作卻是一點不慢。
懷瑜看着師徒二人對着一大桌子菜卻隻對着一道酒釀鴨子使勁地吃,疑惑地看了幾眼其他的菜。
有的是微黑略糊了點,但有的還是看起來不錯的。
懷瑜一邊想着,一邊夾了幾塊鴨肉吃起來。
别說,這鴨子味道真不錯,分量也比其他菜多多了,一大盆呢,其他的看起來也就一小碟的樣子。
——
待到飯後,懷瑜帶着新得的功課告辭下山,昌年先生遣了邴齊相送。
送至書院門口,懷瑜同邴齊拱手告别。
“勞煩修正相送,我家馬車就在那,這就回去了。”
邴齊随意還了一禮。
“那修瑾路上小心,不知修瑾近日可有空閑?”
懷瑜不解。
“在京的親朋故交皆已拜訪,除去端午,想來都是有空的,修正是找我有事?”
邴齊笑着點點頭。
“确有一要事,天外居的魁首蘇娘子,一手琵琶絕技令人拜服。”
“我曾有幸得聞過,這幾年想念得緊,隻恐我獨自一人去天外居,蘇娘子不得空或是不肯賞臉,想着之前得知這天外居乃是修瑾家産業,這帶着東家去,總能再得聞一回這天外之音。”
懷瑜蹙眉遲疑,以免誤會邴齊,試探着問他。
“天外居雖是家中産業,但其中的娘子都是正經的良民,隻是賣藝與天外居。”
“若修正隻是想聽琵琶曲,自可提前預訂,如何......要我幫忙?”
雖被誤解,邴齊卻也不惱,反倒是滿意中帶着幾分驕傲的笑起來,擺擺手。
“修瑾可莫要誤會我了,這蘇娘子的琵琶,多少人是想聽也訂不到,我這不也是訂不到嘛,這預約的人都排明年了,這才想着帶着東家插個隊嘛。”
“且,有一事修瑾不知,蘇家娘子與我是幼時玩伴,自我幼年随老師來京就再未見過,直到後來在教坊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