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還不知是她,對她一見傾心,之後知道是她隻覺得心疼難過,後悔自己怎不曾打探過她家的消息,平白教她跌入污泥那麼多年。”
“後來我求老師救她出教坊她卻被你家搶先一步為她脫籍,請了她坐鎮天外居,我觀她是歡喜的,也就放心了。”
“幾年前我去杭州之前曾經向她求娶過,但她始終不願,我便也沒有勉強,也是擔心她在我身邊陷入危險。”
“可是自那之後她便不肯再見我,如今我也是實在擔憂她,不親眼見見她,我不放心。”
說着對懷瑜拱手鄭重地深鞠一禮。
“多謝鄭府這麼多年對蘇家娘子的照顧,也多謝鄭府當年救她于水火。”
懷瑜自覺受之有愧,急忙扶起他。
“蘇娘子父親是個好官,雖因違背律法而被判斬首,卻也令人敬佩,蘇娘子更是無辜,家妹不忍故而出手相助,且蘇娘子也已經親自謝過家妹,修正不必如此,不過修正謝意我會轉達家妹的。”
“既是如此,那修正何時要去便提前派人知會我,我好讓管事為蘇娘子留出空閑,不過蘇娘子是否願意來,這我不能強迫,修正見諒。”
邴齊彎起瑞鳳眼一笑,擡頭看着白雲晴空。
“有修瑾這樣的東家,她若不來......我也放心的......還是多謝修瑾了。”
——
懷瑜回家後想着邴齊的道謝,便提着回來路上買的李記燒鵝去尋鄭懷舒。
“方甯,今日出門得早,昌年先生又留我用飯到這時候才歸,隻得先遣了你回來禀報阿娘,你看着阿娘今日氣色如何?飯用得如何?想來此時娘同阿舒應該用完晚膳了,阿舒是還在娘那裡?”
方甯跟在懷瑜身後,聞言趨步上前回話。
“回郎君,今日夫人看着氣色好多了,娘子陪着用的飯,早晚都進得香,夫人膳後由娘子陪着散了散便覺得乏了,此時已經歇下了,娘子也回梧桐苑了。”
“娘子先前散步時還說着才吃的飯就消了食,感覺還能吃呢,等下看見郎君帶的燒鵝一定歡喜壞了。”
“阿舒小孩子家家的,難免貪吃貪睡的,還在長身體呢。”
懷瑜随口答了一句,腳下不停的往梧桐苑去了。
天色略微昏暗,梧桐苑中已經早早地點起了燈。
鄭懷舒坐在案前,一手翻着賬本,一手打着算盤。
“娘子歇歇吧,方才從夫人那裡回來就一刻不歇的,這時候看賬本仔細傷了眼睛。”
侍婢将鄭懷舒手邊涼了的茶杯收起,換上一杯熱茶,口中勸說着。
鄭懷舒合上賬本,端起茶略吹了吹,微抿了一口。
“好,都聽我家盈袖的。我這不是剛入京,這京中的生意總是要查檢一二嘛,竟也忙了這麼多天。”
“誰讓咱們鄭家的産業多呢,曆代主母都是能幹練達的,娘子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娘子此時嫌棄賬本多,收錢時倒每每開心地很呢。”
盈袖讨巧地湊趣。
“阿舒,看兄長給你帶什麼了?”
懷瑜一腳踏進書房門口,揚聲笑道。
鄭懷舒看着懷瑜手上提着的李記包裝,笑彎了眼,連忙起身迎他。
兄妹倆就窗下的榻上坐了,懷瑜剛将手中的食盒放下,鄭懷舒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來聞了聞。
“嗯,真香,還熱着呢,多謝阿兄。”
說着就用手拿起一塊燒鵝斯文秀氣地吃了起來。
“怎麼這麼急,還和小時候一樣等不得半刻,慢些,讓婢子取了碗筷來再用。”
“娘子在郎君面前一直都是這樣子,郎君還不知道嗎?”
盈袖自門外接了碗筷進來一一放在案幾上,笑着道。
鄭懷舒吃完手上的燒鵝接過盈袖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懷瑜歪了歪腦袋。
“阿兄也吃呀。”
“好!來,一起吃。”
懷瑜幹脆回答。
就着燒鵝,懷瑜将邴齊的謝意和他與蘇娘子之間的事轉述給鄭懷舒,一并将邴齊的請求告知她,請她應下。
兄妹倆就着故事下飯,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鄭懷舒晃悠了一下發髻上插戴的流蘇,眨眨眼想了一下。
“對了,阿兄之前交代我注意一下江南那邊的動向,正好今日遞來了消息,想着等阿兄回來就去說與你聽呢,趕巧你就來了。”
懷瑜方才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就沒了。
“哦,他們做了些什麼?”
鄭懷舒神情凝重了些。
“連日來各地均有大筆銀錢調動,又查得他們往京中運了大批财物,單隻銀錢就恐有千萬之數,還有諸多珍玩珠寶、珍貴木料,還有還有,大批石料及糧食也在運送途中,倒是不知他們要做甚。”
聞言,懷瑜蹙緊眉頭,也是神情凝重。
“他們想做什麼,無非是脫罪罷了,究竟結果如何,不到終局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