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酒樓人頭攢動,端正的牌匾在燈籠的光輝下閃過流光,跨進大門正中央是一個高起的台子,豔麗的舞女在上面起舞。
剛進門就有小二迎過來,面上挂笑:“各位想吃些什麼?”說完就把人往裡面請。
淩羽裳姿态輕盈進去,小二給他們找了個好位置,低頭便能看見台下舞女,一眼便把門口盡收眼底。
“客官想吃些什麼?”小二上了茶問道:“我們着拿手的好菜便是新出的一道醉魚。”
芳菲圓眼來回轉,看什麼都覺得新奇,“謝公子會做嗎?”
謝筠低頭苦笑,這道醉魚便是他在京城吃出的名聲!
“把你們拿手的好菜都上一遍吧。”芳菲大手一揮。
小二輕聲一笑,對這樣的情況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而熟練地掏出一本三指厚的菜譜,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笑道:“姑娘請看,這些都是小店的的招牌小菜。”還拿手指着封面的一道水戲蓮花伴魚有些遺憾,“這個時候不是蓮花的季節,姑娘要是想吃恐怕要等段時候了。”
芳菲目瞪口呆地随手翻着,磕巴地說:“那你們店還有不拿手的菜嗎?”
“隻要是小店出的菜都是招牌,味道那是一絕。”小二道:“姑娘要是想吃可以天天來,不必一下點那麼多。”
一旁的淩羽裳也來了興緻,兩人拿着菜譜一同研究。
小二也湊過去介紹,“這道醉魚是花家主的最愛,魚都是從花宅的湖裡捉來的,還有這道九溫燒雞,是花家郎君的最愛……還有這個!是花家二郎的心頭好,姑娘都能試試,保證讓你們念念不忘。”
杏色衣衫的淩羽裳坐在窗前,清涼的夜風卷起薄衫輕漾,一旁的燭火把她襯得異常柔和,樓中的煙火氣無數次想把她拉進凡塵,最後都被窗外的黑暗擊退。
素白的手指随意一指,好像在指點山川湖泊,薄唇微抿,“這個湯。”
小二像是看了一副仕女畫卷,美的不似人間人,反而是天上月,清冷又帶着鋒利。淩羽裳輕飄飄一眼,竟然叫他酥了半邊心,耳朵刷的便紅了。
他在這酒樓裡什麼樣的角色沒有見過,光是來往的客人都有幾個讓人見之不忘,更别說樓内獻舞的姑娘了,個個天姿國色,美的各有特色。可這個姑娘卻不能隻用美一字來形容,身上若即若離的姿态更是讓人難忘,随意一瞥好像月光能看到人心裡去。
小二手忙腳亂開始記,“好好,還要什麼?”
“還有你說的醉魚!”芳菲圓溜溜的眼睛一轉,“還有那個綠色的葉子。”
小二一聽笑了,一一應下來。
一旁的謝筠剛回過神,自然沒有錯過小二通紅的耳朵,他掃一眼菜單,四平八穩開口:“燕窩雞絲湯一份,金黃烤幼豚片成薄片搭配青汁,最後上一道魚翅羹,點心就要棗泥山藥糕。麻煩了。”
小二快速記下,“這位公子是行家啊。”
謝筠颔首,然後在衆目睽睽下湊到淩羽裳面邊,柔聲道:“今日就先點這些嘗嘗鮮,要是喜歡以後我們再來。”
淩羽裳也點頭,她早就被香氣勾走了魂,微弱是妖力一路跟着小二遊走一圈,最後停在後廚。
小二把菜單放下,哼這小曲樂呵。
“怎麼了,是遇到什麼高興事了?”颠勺的師傅笑問。
小二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剛才遇到仙女了。”
“仙女?我看你是酒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師傅手上動作不停,“那裡有什麼仙女,我就沒見過比花家主夫婦還要俊俏的人了。”
小二也不與他争論,擺手出去:“你要不信就自己出去上菜看看去!”
師傅搖頭,世間真有能稱得上仙女的人?不能比花家主好看吧。
清熙鎮看着不小,淩羽裳站在窗邊向遠處望去,一望無盡地矮樓平地而起,一路延綿不絕,最後在夜色裡隐進群山。芳菲看什麼都稀奇,左右來回看,一會兒就問出了幾百個問題:什麼凡人隻有一個身體嗎?凡人食氣還是食物,食物隻是圖一時新鮮嗎?
……
趙景桓在一旁一一解答,最後眼看着樓下人越聚越多,芳菲疑惑:“他們都站在下面幹嘛?”
一嗓子扯過來淩羽裳,稀奇地指給身邊人看,“阿姊,你看他們都圍在一起了。”
淩羽裳轉身回頭,跨過木凳走幾步,這動作可以說是篇幅很大了,邊走還要卷起衣衫不讓它們糾纏在一塊,但她舉手投足間生出别樣的韻味,好像做什麼都很輕巧,日月輪轉都在指間。乍一看隻覺得美得清新脫俗,細看下卻還能發覺身上收起的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