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寶想了一下,覺得他有點像是前世寒假去各種娛樂場所遇到的一些不懷好意接近他的人,段位不太高,笑意盈盈的眼底都藏着成分複雜的惡意。
他說他叫林思雨,盛如寶那天壓倒的秧苗就是他們家的,他說他哥哥回去後說很抱歉讓盛如寶在他們家的地裡被螞蟥咬到,讓他問下盛如寶傷好了沒。
盛如寶:……
盛如寶:【總感覺有那麼點大病。】他還是知道把人家秧苗壓倒是自己的錯的,陳阿爹他們也幫忙補種回去了。
林思雨似乎覺得自己這麼說盛如寶會開心,他又問了許多盛如寶家裡的事,比如:“謝芒對你怎麼樣啊?”、“謝家對你怎麼樣啊?”、“你平時在家都不用幹活嗎?”、“你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他們不會罵你嗎?”
盛如寶如實回答。
林思雨聽得險些嫉妒到面容扭曲,其實很多問題都有顯而易見的答案,可他偏不死心。
例如盛如寶身上一看就是好面料的新衣服,林水秀等人對他和顔悅色又不失親昵的态度。
林思雨低了低頭想調整一下表情,卻又看到了盛如寶做工精巧幹淨的布鞋,和自己粗糙的麻屦,他盤起腿,将鞋子掩住。
他小聲對盛如寶說:“你知道謝芒以前殺過人嗎?”
“哦。”他還真不知道,但他沒興趣從林思雨嘴裡知道。
林思雨沒想到他會是這樣平淡的反應,“哦”是什麼意思?他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林思雨隻好繼續說道:“他一個人殺了十八個人,殺完了還在笑,村裡哥兒都怕他,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怕他發狂,我和你說也是覺得你合眼緣,你可小心些,這種人指不定什麼時候發瘋就殺人了。”
“哦,你們都知道,那他怎麼沒坐牢?”
林思雨噎住,那當然是因為殺的人都是窮兇極惡的流寇,官府都支持大家自己拿起武器來抵擋流寇,又怎麼會坐牢。
可盛如寶難道就一點都不怕嗎?
他不去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陳阿爹以前還去我們家提過親,說謝芒喜歡我,看我是個好哥兒,但是村裡哪個正經人家敢把哥兒嫁給一個殺過人的?就給拒絕了,總之,你注意着點。”
“哦哦。”盛如寶敷衍的應着。
他又說:“我勸你還是多幫家裡做點事兒,我聽到你阿爹和嫂子對人抱怨你幹吃白飯,你現在剛嫁他們家沒多久,他們面上可能還不說你什麼,等你過個一年半載的懷上了還好,要是沒懷上,可就難過了。”
“嗯嗯。”盛如寶繼續敷衍。
如果是原主,可能就真信了,但現在在這裡的是盛如寶,他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去懷疑用行動對自己好的人。
他有些怒了,他感覺林思雨是真把他當成笨蛋,這挑撥的話也太明顯了。如果是前世,他早就不理對方了,他向玄色抱怨:【我懷疑他到處造謠謝芒,他圖什麼啊。】
他都想像前世那樣讓他滾了,礙于人設隻得忍耐。
沒能得到想要反應的林思雨單口相聲說的有些沒意思,他起身離開,臨走前,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們都是哥兒,我也遲早要嫁人的,這些話可都是真心話。”
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低着頭,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的盛如寶,眼神變得陰毒而不甘。
他知道謝芒在村裡年輕一輩裡是個有本事的,卻沒想到作為丈夫的謝芒居然能那樣好,而那些本該是他的,如果不是盛如寶橫插一腳,和謝芒結婚的肯定是他。
他覺得是盛如寶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姻緣,他一個本該被賣去勾欄的罪身怎麼就那麼好運?
他也怪把盛如寶買回家的陳阿爹,覺得他愚蠢短視,放着正經人家的哥兒不娶,去買個不知道留着什麼血的罪哥兒。
明明他們去提親那次,林思雨阿爹都說了他們家也看好謝芒,隻要在等些時日就可,陳阿爹當時也沒說不願意等。
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盛如寶享受的優待就都是他的。
林思雨又悔又恨,牙龈都要被咬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