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打人者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或者注意到了也渾不在意。緊接着第二下就輕佻地落了下來。
那道嗓音漫不經心又愉悅:“我和你家男人沒關系,記住沒?”
“以後在我面前别說那些惡心話,聽懂沒?”
盛如寶聽不進去了,他好疼,又覺得丢臉。
他的臉朝下,眼淚已經不受控的吧嗒吧嗒大顆大顆掉在地上了,但卻緊咬着牙關不讓喉間的嗚咽跑出來。
他是有些吃軟不吃硬的,他此刻讨厭死塗川了,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點怯。
但真的好疼,他竭力讓聲音保持平靜,開口道:“住手,我生氣了。”
塗川手下動作沒停,覺得好笑又感到一絲說不出的異樣,他恍惚間竟然覺得他說的是“你完蛋了”。
他撇開不切實際的想法,用恍然大悟的語氣拖長音調說:“噢——你生氣了?”笑了聲,惡劣道,“要的就是你生氣。”
盛如寶又小聲認真的重複了一遍:“我真的生氣了。”
那含着藏不住的委屈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毫無威懾力,塗川這次沒回話,嗤笑一聲。
盛如寶也沒再說話,壓在他腰上的手臂好沉,他動不了一點,咬着自己的手指忍受着疼痛,淚珠源源不斷地滾落,地上已經蓄積了一個小水窪。
雖然是他有錯在先,可他也不能打人呀,還打的那麼重。
他心懷雀躍地找上門,結果是上門找打。
盛如寶心中的小本本加重加粗地記着仇,并記上了報複方法。
直到他因為抽泣和疼痛,壓制不住的渾身都開始打顫後,塗川才停了下來。
他微怔,伸手掐住盛如寶的臉轉向自己,看見了一張淚眼朦胧,已經憋紅了的小臉。
他松開桎梏,心中莫名咯噔一聲,動作卻是湊近盛如寶耳邊,用對着情人纏綿愛語般的聲線道:“怎麼掉小珍珠了呢?”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眼睛裡裝水泵了?”臉上依舊挂着不以為意的笑。
他可見過太多人涕泗橫流在他面前求饒的醜态了,隻是沒見過哭得這麼好看的,而且沒有求饒,而是對他甩臉子,滿臉都寫着讨厭他。
稀奇。
畢竟他也從來沒對人用過這麼溫柔的懲罰方法。
像打幾歲大的奶娃娃。
盛如寶從他身上起身,他眼前霧蒙蒙的有些看不清人,胡亂就是兩巴掌往塗川臉上招呼。
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脖子上,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盛如寶身體還細顫着,他用了大勁,塗川痛不痛他不知道,反正他的手挺痛,忍不住又是兩行眼淚掉下來。
塗川這輩子挨過無數次打,被打臉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他的眼神陰沉了些許,心中倒是沒多少生氣的感覺,隻是覺得看來這小男生哭是哭了,但還是沒學乖。
盛如寶一開口就是止不住的抽噎,他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假的!”說完忍着痛一瘸一拐就往門外走。
這一定不是“他”,說好的每一個他都是愛他的,他怎麼這樣對他。
塗川聽得莫名其妙,看着他一副殘廢了的步伐,啧了一聲。
至于麼,打兩下就能給打瘸了?
他起身,長臂一伸,再次将沒走幾步的盛如寶撈到自己腿上趴着,掀開了他短短的獸皮裙。
映入眼簾的凄慘景象讓他瞳孔微縮。
怎麼會這樣?他肯定自己隻用了百分之一還不到的力氣。
而且也沒打多少下,他本意并不想讓他真的受傷。
正常來說,屁股肉厚,打着沒那麼痛也不容易受傷,可他打的是個皮薄肉嫩的嬌氣包,是銀青撞都不敢撞的太用力的瓷娃娃。
隻見腰下一團本該白膩膩的圓潤上,血紅一片,甚至薄薄的皮膚下出現了星星點點毛細血管破裂出血所緻的紫色淤血。
塗川他見慣了屍山血海,甚至時常需要用觀看以及親自制造血肉模糊的景象來遏制内心瘋狂的暴虐欲,避免失去理智。
然而此刻,望着這片沒有傷筋動骨的紅紫時卻詭異地感到心驚膽戰,仿佛承受不住這種“血腥”的景象般,心髒不适的微微揪緊。
來不及細思這沒來由的情緒。
“操,”他煩躁地擰眉,倒打一耙,“你豆腐做的?怎麼跟頭倔驢似得,痛了也不說?”
被打了還要被罵,盛如寶再也忍不住放聲哇哇大哭起來,胡亂揮拳踢腿,塗川輕易摁住他,手上憑空出現一罐藥膏,小心的、極不熟練地用羽毛般的力道為盛如寶塗抹起來。
涼絲絲的藥膏稍稍緩解了疼痛,盛如寶沒力氣的停下掙紮,塗川給他上好藥後把藥膏往他手裡一塞,放開了他。
盛如寶起身,頭也沒回,飙着淚忍着疼奪門而出。
他再也不要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