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瑩琇有些驚訝，卻什麼也沒說，像是默認了。

可季心隻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沒關系，明天我們還會見面的。”

願不願意都沒關系，他隻想讓鄭瑩琇開心。

明天見這句話，本身就很浪漫。

星子在夜空裡閃爍，給歸家的遠行人指路。

皎潔的月光灑在季心身上，為他渡上一層光。

他笑着揮手，轉身的時候才敢真正流露出自己的虛弱。

難受的話，忍一忍就好，不要在瑩瑩面前咳嗽，這樣她就不會擔心了。

“咳咳咳——”

夜裡，季心咳個不停。

白日裡收回的黑氣又冒了出來，而且越來越多，将他包裹在其中，看不見身形。

季煥然不知道他何苦為難自己，勸道：“還是融合吧，這具身體很快就承受不了溢出的魔力了，到時候我們兩個都要完蛋。”

“我知道，我會的，但不會是今天。”

季心用帕子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把火燒掉了。

第二天，聽聞王上已經痊愈的烏羽樂颠颠跑來敲門，就看見了他最不想看見的那個人。

季心一看是他，“啪”的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你有本事出來啊，快把王上放出來。”

烏羽叉着腰，話說的很硬，但沒什麼氣勢。

“我就站在這裡，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付我。”

季心重新打開了門，就那麼看着烏羽，看得他直發毛。

“烏羽。”

“欸。”烏羽恨自己這嘴，反應這麼快幹什麼，一個心魔而已。

“我希望你記住，不管我現在是什麼狀态，你也不能以下犯上。”

“是。”烏羽來的時候開開心心，走的時候别提有多憋屈了。

鄭瑩琇來得不算早，她到的時候季心已經收拾齊整，打算出門了。

他一身月白色綢緞，配上黑金色腰帶，一副矜貴公子的模樣。

“你要出去？”

“不是，是我們要出去。”

季心牽着鄭瑩琇的手，帶着她在王城裡逛了起來。

“賣妖獸皮啦，五十兩一匹。”

“賣簪子，好看的簪子。”

吆喝聲此起彼伏，唯獨沒有季心想要的那個。

他在人流裡來回張望，苦苦尋找，可惜還是沒找到賣頭花的。

正當他轉換目标，打算給鄭瑩琇買個别的首飾時，鄭瑩琇則是被一個小孩拉住，讓她買糖葫蘆。

原先的王城沒有這麼熱鬧，但這些年堕魔的人越來越多，将人間的小玩意帶進了魔族。

這個賣糖葫蘆的，估計也是其中之一。

鄭瑩琇身上哪裡來的碎銀？最多的就是靈石，偶爾有些備用的銀票。

“我來付吧。”

季心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幹脆替她付了。

攤主看見是魔王，連忙賠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認識王上，這單不收錢。”

“拿着吧，我要兩串。”季心硬把錢塞到了攤主手裡。

父子倆都穿着單薄的衣服，賣的也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已經臨近中午了，糖葫蘆也沒有賣掉幾串。

都不容易啊。

鄭瑩琇對着自己手上的糖葫蘆卻有些發愁。

“怎麼了？不愛吃？”季心心頭一緊，以為不合她胃口。

“沒有，剛剛那個孩子的靈根不錯，倒是個修仙的好苗子。”

季心聽她這麼一說，立馬折回去想要把人帶走。

鄭瑩琇被他吓到了，連忙攔住。

“縱然有天分也未必有韌性，再說以後等仙魔兩界真正和平共處後，自然人人皆可修仙，不受限制。”

季心看着她的笑臉，心裡卻有些怅然。

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他估計也看不到了。

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裡，季心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強忍着不适，繼續陪着鄭瑩琇。

“爹，我要吃這個。”

有個小孩從他身後竄了出來，四處跑，不小心撞到了季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季心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那小孩也吓壞了，沒想到真把人撞出個好歹。

鄭瑩琇回頭等他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面色蒼白的俊秀青年跌坐在地，其他人想扶又不敢扶。

季心強行咽下喉頭的鮮血，裝作沒事人的樣子，拍拍外衫上的灰，向二人告别。

他臉上擠出一抹笑，大步向前走，還招呼鄭瑩琇呢：“怎麼不逛了？”

鄭瑩琇又急又氣，哪裡還有心情逛啊。

她強行把季心拉回了王宮。

“你不想出去，我還想出去呢。”

季心臉白得跟索命厲鬼一樣，還在嘴硬。

他就是要跟鄭瑩琇一起出去，季煥然跟鄭瑩琇待了好幾年，他才幾天啊？

相處這麼短的時間，等到融合之後，很快就會把他忘了吧。

他一個人想東想西，季煥然則是抓住這個機會成功奪回了控制權。

“瑩瑩，先跟我走。”

他将鄭瑩琇帶回了自己的寝宮，而非先前的療傷之處。

不僅如此，還頗有閑情逸緻地泡了一壺茶。

他先給鄭瑩琇倒了一杯，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