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鼠皮襖整整齊齊的放置在床邊的尾凳上。
依照封岐吩咐解下外袍,許莺莺跪坐在足踏上,紅唇微抿,低着頭讷讷不言。
金絲碳盆在角落裡發出細微的燒灼聲,室内碳火燒的正旺,暖如夏日。
周圍又暖和又安靜,催生出幾分不合時宜的困意。
好幾日都沒休息好的許莺莺看着眼前垂落下來的薄被一角,漸漸出了神。
封岐倚靠在床頭,打量着幾步開外跪坐着的少女。
這位被文麗妃煞費苦心送進府的宮女,确實有足夠令人稱道的好顔色。
脫下臃腫的外袍後,許莺莺身上便隻剩下一套藕粉色的寝衣。
順滑的絲綢面料恰如其分的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上身曲線豐盈,又在腰部忽地收窄,不盈一握的腰肢裹在貼身的寝衣中,惹眼至極。
目光在她白皙的脖頸上頓了頓,封岐望向少女低垂的眉眼,卻發現她正雙目迷離地盯着床沿,一副困到閉眼就能睡過去的模樣。
散漫至極。
最厭惡沒有規矩的人,封岐緩緩皺緊了眉:
“上床。”
許莺莺驟然驚醒,硬生生咽下已經到了嗓子邊的哈欠,睜着雙漾起水光的桃花眼怔怔擡頭,懵懂地望向封岐。
文麗妃怎麼送了個腦子不靈光的來當眼線。
看許莺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封岐眉頭皺的更緊了,連帶着望向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嫌棄。
耐心已經接近告罄,心中又一次升起難以遏制的煩悶,封岐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将沒有系好的衣襟扯得更大了些。
精壯的胸肌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封岐望着許莺莺重複道:
“我說,上床。”
被封岐充血發紅的眼睛盯住,許莺莺登時什麼困意都散了個幹淨,長睫恐懼的顫個不停。
告訴自己眼下決不能惹怒三皇子,她深吸一口氣,踩着足踏緩緩爬上了床。
封岐撐着腦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動作。
許莺莺來之前剛剛沐浴過,又是從屋外來,碳火尚且沒有驅散她身上的寒意。
她弗一爬上床,剛在床尾坐定,封岐便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合歡花香猛地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名的寒香。
清透的冷香不似安神香濃烈,明明是極清極淡的香味,但落在這密不透風的悶熱房間中,卻顯得異常明顯。
他竟然真的覺得舒服了些。
眼中的瘋狂一點點減少,封岐立起身子,直直看向正襟危坐在床尾的許莺莺,輕輕偏了下頭。
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許莺莺乖巧的仿佛人偶一般,屏息凝神的緊張回望。
電光火石間,封岐忽然伸手扯過她纖細的手腕。
胳膊上忽地傳來巨大的拉力,帶來近似騰空的失重感。
許莺莺忍不住驚慌的低呼出聲,而後盡力放松身體,乖順的讓自己落在封岐懷中。
胸前緊貼着男人灼熱的胸膛,潮濕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感覺到封岐将臉埋進了她的脖間,許莺莺白皙的臉上瞬間紅透,身上同樣不受控制的發起燙來。
冷香越發明顯了。
柔軟的軀體貼在懷裡,身形嬌小的少女抱起來像一塊溫涼的玉石。
帶着涼意的絲綢貼在赤裸的胸膛上,封岐眯起眼,虛環着許莺莺的胳膊不自覺的縮緊。
下一秒掌中忽然傳來柔軟的觸感。
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封岐骨節分明的手頓時不自然的僵在半空,薄唇微抿,默默挺直了身子。
熱意驚人的胸膛和惱人的呼吸一道遠離。
感覺到身後人和她保持了一點距離,許莺莺滾燙的臉好不容易降下一點溫度,剛松一口氣就聽見封岐沉聲問道:
“你來之前身上用了什麼?怎麼這麼香。”
登徒子。
輕佻的話讓許莺莺面上剛降下的溫度再次升高,她又羞又怕的咬住紅唇,吞吞吐吐的答道:
“妾......妾身沒有用香。”
“是嗎。”
封岐聞言劍眉微挑,沒說信還是不信,在許莺莺羞紅的面色中沉着臉,再次湊到了她耳畔。
鼻翼翕動,封岐輕輕嗅了嗅,确定自己聞到了一股不似安神香的香味。
好像是茉莉。
淡淡的花香味并不讨厭,或者說是異常的好聞,封岐又聞了幾下,發現自己本來煩躁的心緒當真平複了下來,一時間連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懷裡紅霞滿面的小宮女看起來害羞的快要暈過去,泛着春意的桃花眼正以為他看不見,悄悄瞪着他。
看在她安神功效過人的份上,封岐決定暫時不和她計較這小小的僭越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