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火光似流星般劃破夜色,金色的光流垂落,縱橫交織成一片璀璨的光幕。
燈海的輝光被煙火不由分說的奪走,寂靜幽深的河谷仿佛化身為了畫布,任由遮天蔽日的暖金色将它映照的猶如白日一般。
許莺莺僵直着身子凝望着天空,隻覺得滿頭思緒也想這漫天煙花一樣炸開。
煙火還在源源不斷的升空,正是最精彩的時候,但封岐卻沒有心思欣賞,目光始終落在許莺莺的臉上。
見許莺莺遲遲沒有反應,封岐忍不住開口詢問:“不喜歡嗎?”
許莺莺愣愣的轉頭,眼神陌生的仿佛第一次認識封岐一般。
封岐逐漸不安起來。
煙火是他自己的想法,為此甚至和父皇讨了份恩準。
他總覺得生辰那日委屈了許莺莺,加上除夕那日兩人的不愉快,和好後一直想找機會彌補,思來想去才定下了這個安排。
誰知道好像偷雞不成蝕把米。
煙火已經到了尾聲,餘燼自半空中滑落,四周重歸暗淡。
許莺莺還在沉默。
封岐愈發不安,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遲遲發不出聲。
星星點點的亮光照不亮她沉默的臉,封岐難堪的閉了閉眼,卻在下一刻被人拽着衣裳拉低身子,摟住脖子忽然親了上來。
“唔。”
許莺莺的親吻急切又沒有章法,像小狗逮住喜歡的人,封岐臉頰上被她蹭的濕漉漉一片,風一吹便難受的繃緊,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掙開。
“殿下對我,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喜愛?”
少女輕柔的聲音飄散在夜色中,卻被封岐敏銳的捕捉到,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像在嘲笑許莺莺的後知後覺:
“你今天才看出來嗎。”
唇齒相接,封岐的答複低不可聞:“但不止一點。”
許莺莺被迫仰着頭承受着狂風驟雨,心卻在這一刻徹底安定下來。
昏暗的天色恰好能夠遮住她的神情,于是許莺莺悄悄睜開眼,迷離着望向遠方浩浩蕩蕩奔流着的燈海。
燈火如海般奔流,仿佛她此刻的心。
正月裡的寒風總歸磨人,許莺莺的身體又算不上多強健,一吻結束,封岐望了眼遠處數量比之前少了許多的花燈:“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回去。”
于許莺莺而言,今日已經了無遺憾,聞言将手遞給封岐,由他牽着往回走。
郊外的河谷到三皇子府還有些距離,等到馬車一路晃晃悠悠駛回府上時,許莺莺已經靠在封岐懷中睡眼朦胧,強撐着沒有睡過去。
替她挽起一邊鬓發,封岐低聲哄道:“想睡就睡吧,一會兒抱你回去就是了。”
許莺莺搖頭拒絕:“倒也沒有那麼困。”
封岐的聲音聽起來略帶遺憾:“那就算了,明天早上你多睡會兒就是。”
見封岐直接默認二人今晚同宿,許莺莺面上忍不住泛起紅霞:
“......曉得了。”
馬車穩穩的停在了側門旁,封岐扶着許莺莺下了馬車,見她還是困便一路牽着回到了撷芳院,一路溫柔體貼的樣子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
許莺莺困到任由封岐擺布,乍然看見自己亮着燭燈的小院,居然有種遊子歸鄉的感動。
封岐轉頭就看見許莺莺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前方,忍不住取笑她:
“這才什麼時辰,怎麼困成這樣。”
許莺莺無奈的輕瞪他一眼:“我可比不過殿下。”
之前被盯着喝藥的恐懼還記憶猶新,封岐摸了摸鼻子,不敢在這方面觸許莺莺黴頭,隻輕咳一聲權當自己沒聽懂她在内涵自己。
撷芳院中,丫鬟們已經得了消息等在院中。
許莺莺掃了一眼院子裡挂滿的各色花燈,就知道她們今日過得也還不錯,總算放下心來。
許莺莺正高興,卻見留在府中徐公公匆匆從院外趕來,滿臉嚴肅的樣子瞧着無端讓人不安。
封岐與徐公公相伴多年,看見他臉色的一瞬間便擰緊了眉:“是出了什麼事?”
“殿下神機妙算。”
徐公公愁着臉看了眼許莺莺,而後垂下頭和封岐恭敬道:
“麗妃娘娘派人遞了消息出來,說是許久未見許娘子格外思念,還請娘子明日進宮,一叙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