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烨是不幸的,他出生于一場血腥的實驗中。
他的母親和父親是被人族抓捕過去,強行配種,結合生下的他。
母親誕下他時,難産而死,自然也就失去利用價值。那些人先将莫烨從孕婦腹中取出,再剖出孕婦體内的妖丹。
至于父親,則是被拉去和另外新抓來的妖,再次配種。
如此,這些利欲熏心的人族,就有了無窮無盡的交易來源。
情色,或者侍奴,亦或是上好的妖丹。
這段沉痛的過往莫烨從來不會細說,即使是多年搭檔,簡子也隻是從捕風捉影中堪堪拼湊起這段往事。
“無論你們相信與否,我覺得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簡子思酌道。
“那可說不準,你能保證足夠了解一個人嗎?”謝霜序抱胸擺手道,“我聽聞左護先生,常常将謀權篡位提在嘴邊吧?”
他這一嘴,可是把莫烨做的事情判到了個十分嚴重的高度。
簡子激動,騰的一下站起來,“你!”,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
沈歲晚立馬拍着她的背,以便讓她平穩呼吸,邊拍邊說:“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呢?他的确有開過這樣的玩笑話,但我不确定那倒是開玩笑的,還是。”
隐藏在玩笑中的真心話。
簡子那雙蛇類般的豎瞳顫了顫,抿了抿唇,多年以來的搭檔交情,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莫烨偶時透露出的野心。
不過是她還抱有僥幸的心理罷了。
或許她應當在他第一次揮刀向人的時候,就應該阻止,但當時她是怎麼做的呢?
她縱容,她漠視,她甚至助纣為虐。
“是我欠考慮了,去找他吧,問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麼。”簡子聲音輕得就像羽毛。
沈歲晚點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若說找莫烨,找的到人倒還好,可問題就是,人現在不翼而飛了。
沈歲晚找到方才放走莫烨的那群長老,烏泱泱一堆人擠在山道口報團取暖,然而她在人群中卻找不到莫烨的身影。
簡子顯然也知道,她對這些長老的态度比起莫烨,更顯銳利,總之兩人都不怎麼待見這群老頑固就是了。
“人呢?”她言簡意赅道。
老頑固們本來就是舊時代固執己見的蠹蟲,身居高位慣了。被沈歲晚這個外人不敬,也就算了,現在連一個小小護法騎到頭上,面子自然是挂不住的。
“你這是一個該向長老說話的态度嗎?”先前帶走莫烨,唱紅臉的那位,不客氣道。
簡子面色不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老頑固的無賴:“屈老,我敬您歲數大了,才先過問您一句。否則,按如今的職位來看,我可以以妨礙職務的理由,将各位當場扣押。”
她邊說,邊極具壓迫感的,一一掃視着所有人。
“要試試嗎?”
同時,沈歲晚也沒閑下,細細觀察着每一個人的反應。
一個身材矮小的伛偻身影引起了沈歲晚的注意,雖然極不顯眼,但此人因為恐懼而睜大的眼睛,和微微發抖的身體,無一不暴露了心裡有鬼。
她眯了眯眼,将人抓了出來,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被揪出來的人吓得魂飛魄散,像個老鼠一樣,在沈歲晚手裡拼命掙紮:“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别、别問我!”
“唉,師姐你還是太溫柔了,對待這種人,就應該,”謝霜序随手摘下一片葉子,說着,将手中綠葉瞄準,“咻”的一聲,鋒利的葉緣穿破風聲,從這人頸部擦過。
“這樣才會老實吧?”
……
一瞬間鴉雀無聲,直到沈歲晚抓着的那人掙紮尖叫起來“啊——!”,逼得她不得不将人先放下。
謝霜序朝沈歲晚可憐地噘嘴,表示自己隻是吓唬吓唬人,可沒傷害他。
簡子順勢開口:“這次隻是警告,如果你們仍然隐瞞,下次可能就不是一片樹葉那麼簡單了。”
一片嘩然,人群中窸窸窣窣的響起議論聲,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簡子見狀,再添一把火:“我知道各位擔心什麼,我可以擔保,隻要如實将情況說明的人,事後我會想妖王請求,放過各位,還會優賞對各位的待遇。”
被叫作屈老的人一聽這話,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一派胡言,你們還敢信她的話?!”
可惜他如此言辭激烈,還是沒能換留住一些精明的,見風使舵的人。
“我、我可以說,但、但右護要遵守承諾。”沒想到第一個承認的,居然是剛才還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那隻鼠妖。
“我答應你。”簡子回道。
有了他的領頭,暗流湧動中,其他人也蠢蠢欲動。
鼠妖心虛地瞥了屈老一眼,閉眼咬牙道:“我也不清楚具體,最後一面碰見左護時,是看見他在和屈長老交談些什麼,然後發生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哼,要我說,這屈老就是故意放跑人的。”另個性格大膽的人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