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恥大辱,這樣低級的陷阱竟然困了他一天一夜。
還是那人,一襲紅衣從天而降,從上而下傲視他道:“小雞仔,聽說妖族向來重情義,我救了你,你總得報恩吧。”
“……”他明明是神獸鳳凰。
也不知道那人從哪裡摸出自己的酒葫蘆,悶了好大一口酒,道:“這樣吧,先和我回家吧,我就是那裡的老大,跟着我,沒人敢欺負你。”
于是鳳昶和她回了那時還不叫清鹇派的清鹇山,這裡生活輕松快樂,沒人敢欺負他,讓他這隻鳳族唯一幸存的血脈能平安成長。
可妖族壽命何其漫長,他看她身不由己,見她歎人世無常,最終望她隐入塵煙。
滄海桑田,清鹇派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清鹇派,如今派裡對妖族也敵意頗重,可他始終不願離開。也許是故人之地,始終讓他覺得,這裡才是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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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知在蘭華舍附近的湖邊破了迷霧,找到了第一件寶物。那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純色綠寶石,看起來平平無奇隻是個裝飾品而已。
默默跟在他身後的段韫心裡嘁了一聲,暗道寒酸,堂堂長老,竟然隻有這麼小一顆寶石作彩頭。
鐘玙此時也已經穿過後山,恰巧從另一個方向走來,很快摸到湖邊這裡,段韫得意地告訴她這裡的寶物已經被季明知取走,她來太晚了。
鐘玙覺得段韫多少還是有些大病的,譬如他放棄尋找寶物還專門在這等着嘲諷她。見那副嚣張樣,差點以為是他自己拿到了寶物。
湖邊拉長了鐘玙的身影,依水而生的青苔郁郁青青,她出神地看着岸邊,若有所思。隻聽見撲通一聲,段韫回頭,剛剛在他身邊的鐘玙就不見蹤迹了。
他皺着眉頭,随意撥弄了下湖水,意思性地喊了喊她的名字,湖水泛起漣漪,沒有動靜。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卻與遠處一雙眼眸對視。
段韫看着季明知朝自己着急走來,心裡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高興,身後突然傳來咕噜咕噜的氣泡聲。
他不耐煩地轉頭又看了一眼水面,再看一眼季明知,再看一眼湖水,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眼神漸漸心虛。
“行淵師兄,她是自己跳下去的!”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但眼看着行淵師兄離自己越來越近,段韫裝作鎮定,可解釋在此時卻顯得蒼白無力。
季明知似乎沒有看見他,甚至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他心無旁骛地盯着湖面,仿若無人般徑直跑過,一頭紮進水中。
段韫面色難堪,好一會兒也沒見到人出來,便拔劍向湖邊狠狠揮出,濕潤的土地立即顯現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黑衣束裝的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段韫厲聲道:“給孤好好查一查,她究竟是哪邊的人,竟然暗害我。”
暗衛領了命,卻一動不動,猶豫片刻還是低頭道:“據屬下所知,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毫無關系的愚農之後,會不會隻是看殿下不爽?”
段韫狠狠瞪了他一眼。
暗衛後退半步,立即彎身恭敬道:“但也不排除是中途被人收買調包想害殿下,挑撥殿下與同門關系,屬下立即去查。”
“慢着!”段韫喊住他,眼色晦暗不明,又悄聲吩咐道,“把五皇子初試慘敗、傲慢懶散、揮霍無度且與掌門首徒不和的消息帶回南商,再煩請先生在宮内散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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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下的水域,遠比想象深遠。
說不心慌是假的,鐘玙屏住呼吸,順着青苔被踩踏的痕迹,靜靜讓自己沉下去。然而在季明知看來,她更像是失去意識溺水一般。
鐘玙總算找到了鳳昶專門标記的寶物盒,剛剛拿到手,眼前忽然出現一雙蒼勁有力的手,既修長又白淨,沒有一絲贅肉,很不講道理地占據她全部的心思。
與此同時,眼前忽然炸開一圈圈水花,肴雜了視線,伴随着附在此處的留言符發出鳳昶從容的聲音:“後生可畏呀,能發覺寶物之下仍然會藏有寶貝。但記住,凡事皆有風險,吃一塹長一智吧。”
什麼意思?
鐘玙很快知道了。她的靈力竟然被莫名其妙消失了。沒有靈氣支撐,連閉氣也撐不了多少時間。而這裡離水面至少還有幾丈遠,她根本無法遊到。
她劃拉掙紮了片刻,卻急火攻心,嗆了一大口水,心中發寒,意識也變得恍惚。忽然間,她看清了那雙手的主人。他和自己夢裡的長得别無二緻,隻是更加青澀一些。
于是鐘玙忍不住主動湊上去,貼近他的唇。
好想知道,會不會也像夢裡那樣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