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玙的手空空蕩蕩,頓覺空虛。她捏着葫蘆又悶了口酒,咂摸咂摸嘴,連酒都不香了。
然而那走近的銀龍龍頭忽然湊到她跟前,鐘玙立時用手劈去,那龍卻狡猾得很,瞬間換了方向。
持龍頭的那面具人像是故意逗弄似的,一連過了幾招,就是不讓她摸到,反而在她面前賣力地舞動起來。
那龍頭一躍,龍身便從鐘玙頭頂上越過去了。那隻大龍身形一轉,反将她團團圍住,最後龍頭低伏在她面前。
一個小孩在旁邊羨慕道:“龍龍是不是想那個姐姐摸它。”
鐘玙不再戒備,用手輕輕摸了摸。
持龍頭的人又舉高龍頭,摘掉面具,沖她笑道:“阿玙,好玩嗎?”
她也學着他笑,走上前微微踮腳摸摸他的頭,道:“好玩。”
微涼指尖觸碰柔軟的發那一瞬,她心中豁然頓悟——原來喜歡是這樣的。
季明知,那我應該喜歡你很多年了才對。
這麼多年本該享受情愛的時光,她竟然都荒廢了。
正在二人氣氛融洽微妙的瞬間,清鹇山上鐘聲乍響,沉悶三聲。隻看見一個青色物什在空中飛得擦出了火花,堪堪停在二人面前,它似乎有些糾結,轉來轉去。還不等他們反應,它就下定了決心一般,自己把自己系在季明知腰間。
這是,掌門令牌?
季明知怎麼就成掌門了?鐘玙漫不經心地想,周逢川怕不是死了吧?
因為這三聲鐘聲,須臾間,熱鬧非凡的街道頓時靜下來。人們面朝清鹇山方向,兩手相沓,以示默哀。
清鹇派于天下有恩,曆屆掌門都極受世人敬重。
隻是周逢川,他真不配。鐘玙心中暗道。
她把酒瓶挂在腰間,與季明知的目光交接,一張傳送符入地,眨眼間這二人就消失不見。
不消多時,二人便出現在清鹇派門口。門口空無一人。
季明知拉着鐘玙,心下起疑,不想讓她回去。但鐘玙滿不在乎道:“有何好懼?”
她的腳甫一踏入山門,季明知的猜想便被證實,鐘玙被一層金光結界罩住,他也被這陣法的威壓震了出去。
“魔女,你偷逃出伏魔陣,暗殺清鹇派掌門,還不伏誅!”無數陌生臉龐突然出現在陣外。
隔着一層結界,鐘玙看他們就像一隻隻拉長扭曲的怪物。他們将她團團圍住,不斷向陣中輸入靈力,試圖将鐘玙絞殺于陣中。
好像裡面還有幾個有點眼熟,鐘玙嗤笑一聲。這些在山下躲着的各大宗派的掌門長老,緊要時候當縮頭烏龜閉門不見,如今安平下來了自然要出來露個臉表個态。
鐘玙心底有些煩悶:“周逢川那老登死了關我屁事?”
無極門門主義憤填膺道:“裝什麼裝,我等剛剛已經查實,周掌門系魔氣吞噬而死,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有此能力潛入清鹇派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周掌門?”
鐘玙笑他無知,道:“他本就命不久矣,我殺他何用?把他的頭當球踢我都嫌惡心。”
離陽宮風月仙道:“聽說魔界有一秘法,能化他人修為轉而為己所用,你不也是吸了紀夷那些魔物的魔氣才有如今實力,誰知是不是你居心險惡!”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鐘玙懶得與他們廢話,直面清鹇山,向山門前的人問道:“帶他們圍剿我,微雲,你怎麼說?”
“不是的!”葉依依站在最前的階上,一身素衣,咬唇安撫道,“各位道友前輩,這是我清鹇派的家事,容我問清楚後再做決斷。師姐,是你殺了我爹嗎?”
她爹是誰?算了反正也沒殺過人。
鐘玙毫不猶豫、坦坦蕩蕩道:“不是。”
葉依依松了一口氣,可緊接着下面的人立即質疑道:“周姑娘可不要輕信魔女的一面之詞,世人皆知,魔族的話十有九詐,萬不可信!”
“我師妹這幾日一直與我在一起,哪有時間暗殺掌門!”季明知擲地有聲道。
“那可不一定,她人雖然和你在一起了,魔氣卻四處飄蕩,貴派蕭長老的身上就有她殘留的魔氣。魔女,你難道沒有給蕭長老身上布自己的魔氣嗎?”赤羽派的胖老頭大聲呵斥道。
看他們這跳梁小醜的樣子,鐘玙神情戲谑,坦然點點頭。
“我等身為正派清流,斷然不能看這魔女危害世間,商帝、妖王還有你們清鹇派,到底還在等什麼,快去開啟伏魔陣啊!誅殺此魔,三界無憂。”
段韫和塗山衍都站在葉依依身後,猶豫着沒有上前。他們心裡清楚,一旦上前,便意味着再次背叛季明知。
“這麼熱鬧竟然沒人叫我呀!”一個陰柔的少年聲音忽然從衆人身後響起。
鐘玙眯起眼,顯然也有些詫異:“紀蕪?”
紀蕪笑得燦爛,甚至還彎躬行了個魔界之禮,道:“我來接魔尊回去。魔尊,既然人界不容你,不如回到你該回的地方。”
一衆人等手忙腳亂,慌張道:“快開伏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