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樹被砸彎了枝丫。
鄭茉今天沒有帶傘,心中默默祈禱考完試雨能停。
放學,她站在教學樓門口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默默歎息。
“算了,我先回去做會作業等我媽來接我。”她對着有傘的薛甯說道。
她們兩家完全不順路,所以薛甯隻好先走了。
教室裡也有零星幾個在躲雨的同學,鄭茉掏出周南給她的物理卷子埋頭做了起來。
十分鐘後,她對着第二題就開始犯難。
她想,現在老師應該都還沒下班吧。
于是她拿着卷子去了老師辦公室。
周南在批改一班的試卷,翻到下一張,目光落在考生名字那處時凝滞了一瞬。
用指腹輕輕摩挲着那個隽秀的字迹,若有所思。
“周老師,有空嗎?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鄭茉輕柔的嗓音打斷他的思緒。
他撚着卷子的手指一頓,默默抽回,露出個微笑:“當然可以。”
起初,鄭茉站在周南身邊,微微低頭聽他講解。
中途周南說自己坐久了,想站起來活動一下,讓鄭茉坐在他的位置,換成他站着講。
他身子弓着,左手支在椅背上,右手拿筆在紙上寫解題思路。
這個姿勢過于有侵略性,将鄭茉整個人都包裹在身軀之下。
鄭茉在聞到周南身上傳來那股淡淡的冷香時,才發覺距離太近了。
她不動聲色地向左邊移了下身子。
“這個解法能懂了嗎?”周南聲音清潤,極具親和力。
“懂了,謝謝周老師。”鄭茉擡頭,恰好撞進周南墨色的瞳孔,深不見底。
這張臉太有迷惑性。
怪不得在學校裡,一波女生喜歡陳星燃,一波是周老師的擁護者。
相比前者的朝氣蓬勃,後者的溫柔知性會更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周南眉眼含笑,從抽屜裡掏出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遞給她。
“給你的鼓勵。”
“謝......”鄭茉話沒說完。
“鄭茉,你媽媽來接你了。”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站着陳星燃。
他臉色陰沉着,眼神像是一頭被侵占領地的狼,充滿危險和警告。
“哦,來了。”鄭茉拿着卷子起身,沒有碰那塊糖,周南也很自然地站直退開。
她走到陳星燃身邊,問:“我媽在哪?”
陳星燃冷冷說:“樓下。”
下樓時,陳星燃獨自走在前面,周身的氣壓很低。
鄭茉一頭霧水,不知他抽哪門子瘋,和誰生氣。
她腦海裡回想着剛剛在周南辦公桌上看到的試卷。
恰巧最上面的一張就是她的卷子。
她有些沮喪,第三道選擇題旁畫了叉,之前同類型題已經做錯過一次了,怎麼這次又錯了。
樓下,孫曉麗拿着兩把傘,“茉茉,媽媽剛有點事,等急了吧。”
“沒事,媽,我剛好去問老師一些問題。”
孫曉麗說:“你這位同學很熱心,他居然一眼就認出我,還幫我上去叫你。”
鄭茉詭異回頭看向陳星燃,“你怎麼認識我媽?”
她媽隻有上學期期末家長會來過學校一次,平時幾乎沒來過,陳星燃怎麼會一眼就知道這是她媽媽。
陳星燃目光有一瞬間的閃躲,他說謊時習慣右手撫摸後脖頸。
“因為,因為你和你媽長得很像,簡直一模一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鄭茉狐疑看他,覺得他是不是該去看眼睛了。
她如果長得像媽媽,也不至于被薛甯叫小綿羊了。
孫曉麗是典型的濃眉大眼,五官頗具攻擊性,看起來就不太好惹。
倒是孫曉麗聽完這話,高興地攬過鄭茉,“真的嗎?好多人都說我們娘倆不像,我就說我自己生的怎麼可能不像嘛。”
鄭茉拉着她媽就要走,“媽,快回家吧,我餓了。”
孫曉麗分給她一把傘,“哦,對對對,我鍋裡還炖着牛腩呢。”
母女倆剛走出去兩步,孫曉麗又回頭問:“對了同學,你不走嗎?”
陳星燃愣了下,将裝着雨傘的下挎包甩到身後。
“阿姨,我也忘記帶傘了。”
孫曉麗奪過鄭茉手裡的傘:“來,你用這把,我和茉茉打一把。”
陳星燃瞬間笑容滿面,眼下那枚紅色小痣變得亮眼,“好嘞。”
鄭茉腹诽,這人臉變得可真快。
上一秒還一副别人欠他錢的樣子,現在又笑得像是搖着尾巴的小狗一樣。
回家路上,孫曉麗和陳星燃聊得熱絡。
這倆人像是多年不見的知己,明明年齡相差甚遠,不知道哪來的那麼些共同話題可聊。
其實倒也不是有共同話題,隻是鄭茉發現他很會說話,讨長輩歡心。
走到小區門口,孫曉麗幹脆熱情邀請他:“孩子,既然是茉茉的同學,你早上又幫了她的忙,阿姨請你來家吃個晚飯好不好?”
鄭茉聞言,瘋狂給陳星燃使眼色。
别來。别來。
陳星燃好笑地看在眼裡,轉頭就對孫曉麗說:“那實在太麻煩了阿姨,我其實對您的廚藝早有耳聞,垂涎已久。”
鄭茉:what?!
你什麼時候有耳聞了?
編瞎話也切實際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