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認真,反正前邊兒有宮女指引,也不會走錯路,隻是還沒到後邊兒李商玄的住的地方,在前朝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似乎還是個男子。
漾晴回頭,正好看到司嘉慕分花拂柳而來,他今日穿的是官袍,襯得他格外器宇不凡。
雖然隻是綠色,并不是代表位高權重的紅色,但他這個年紀也算是不錯了。
漾晴站定,等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面前,方問道:“大人喚我有事?”
這裡是東宮,又有一行宮女跟着,并不用擔心有私相授受之嫌。
說起來,這位天之驕子每次見她都是一副有話說的模樣,漾晴也很好奇,他想說的事情,是不是和溶月有關。
司嘉慕站定,眼眸微垂,“我與令姐的事,四姑娘應該有所耳聞吧?”
漾晴點頭:“如果你是說婚事的話,那我的确知曉。不過這種事情,你應該同我父母去商量。”
她是未婚女子,司嘉慕不好一直盯着她的臉,欲言又止問道,“在下是想問……你姐姐知道這件事,是什麼反應呢?”
未婚男女交往不算是什麼醜聞,自從兩家開始談婚論嫁後,他屢次約溶月相見,溶月卻從未答應。
漾晴抿了一下唇,反問道:“大人是想要什麼反應呢?”
司嘉慕不言語。
他想要什麼反應?
當然是歡天喜地,兩情相悅,但看溶月的反應,恐怕不會是這樣了。
他歎口氣,複又問道:“我已經知道了,但還想着挽回。四小姐,可以勞煩你給我帶句話嗎?”
漾晴道:“什麼話?”
司嘉慕道:“希望三小姐可以賞臉相見,若是她真的厭惡我,趁現在婚事還沒傳播開來還不晚。”
漾晴心頭跳了一下,對司嘉慕觀感好了不少。
要是這世間有權有勢之人,莫不是霸道不講理的。
比如李商玄,再比如皇後。
權勢在手,什麼想要的得不到呢?
能像司嘉慕這樣肯放手的,絕對是少之又少。
她沒怎麼猶豫,這對溶月也是個好事情,爽快答應,“一言為定,你可不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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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李商玄還在翹首以盼。
他奇怪道:“不是早就說,她已到了皇城門口嗎?這都多久了,按理來說應該到了。”
融善笑容尴尬幾分:“殿下,剛才再秋來回話,說是池姑娘路中遇到了剛回去的司大人,兩人就聊了幾句。”
李商玄臉色沉下來,司嘉慕,又是司嘉慕!
怎麼又是他,這人到底懷的是什麼心思,非要往漾晴身邊湊是嗎?
還有這個池漾晴,也真的不要太過分,一次這樣,兩次這樣,和他說話就是吹鼻子瞪眼的,和别的男人,就是言笑晏晏笑得跟朵兒花似的。
他耐不住,要出去看看,外頭有個小宮女跌跌撞撞跑進來。
融善認出來這是被派出去放哨的那個,忙問道:“你怎麼過來了,池姑娘到哪兒了?”
小宮女因為跑得太快,臉紅紅的,正在劇烈喘着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聲音還有不可避免有點含糊,“池姑娘就在殿門口,等着通傳呢。”
李商玄這下也不用出去了,他本身也沒穿外衣,飛速往榻上躺去,還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融善很識趣出去領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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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沒等一會兒,但漾晴還是很不耐煩,明明不是她自己想來的,卻還要在這兒等通傳,他面子可真大。
還有就是剛才司嘉慕的事情,她迫不及待要回去跟溶月說這件事了。
融善出來迎她,卻隻停留在大殿門口,并沒有一起進去的打算,這讓她有點躊躇。
鑒于李商玄以往的惡劣表現,她很難不懷疑,他根本就沒病,就在裡邊兒生龍活虎地等着作弄自己呢。
察覺到她的猶豫,融善笑着道:“殿下那日燈會晚上回來後就起了熱,今天好不容易退了燒,剛才喝了藥還在入睡呢。姑娘進去靜悄悄地看一會兒就行。”
都到這裡了,漾晴也沒有逃跑的道理,她隻能走進去。
這裡的布置她很熟悉,外頭一張大書案上擺着各色紙筆,掀開一層簾子才到内間。
屋内漫着苦澀的藥香,漾晴走到床榻之前,看到李商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上是不自然的紅。
她伸出手在他額頭上試了一下,看來是真的發燒了。
将聲音放得很輕,叫了兩聲他的名字,他還是躺在那裡,連皺一下眉頭都沒有,看來真是睡熟了。
漾晴膽子大起來,身上的約束仿佛都不見了,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快速走到外間去拿了毛筆,蘸滿了墨汁又回來,毫不客氣就往他臉上招呼,六筆下去,看到對稱的小貓胡子,她滿意極了,看來看去,忍不住伏在床頭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