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見,漾晴握住了徐翩然的手,對方則朝她做了個鬼臉。
漾晴被逗笑,想要和她說話,但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總覺得不太自在,壓低聲音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千月山可太平得很,從未聽說過有山匪之類的禍事,徐翩然出行,怎麼會帶這麼多人出來,這排場有些大得過分了。
徐翩然哈哈笑道:“這算什麼,你又不知道,我家現在簡直比大理寺的牢獄還要堅固,一隻鳥兒,不,是一隻蚊子都别想飛出去。”
這個比喻誇張得讓漾晴也笑了起來,但轉念一想,徐國公府的轉變,恐怕與徐嫣然之死有關。
死者已逝,徐嫣然還那樣年輕,前不久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這才不過多久,就突然人鬼殊途了。
如此一來,漾晴臉上的笑容便又消散了,不過瞧着徐翩然,她倒似乎并未被這件事情所侵擾,臉上還是快活的神色。
她不由納悶起來,徐翩然雖然性子開朗,也不至于沒心沒肺至此。
漾晴壓低聲音,詢問道:“你姐姐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徐翩然哈哈大笑起來,也不注意周圍還有家仆層層環繞,聲音如常:“你也察覺到不對了,是不是?哪個姓周的也覺得不對了,可我們家要面子,絕對不會讓他抓到錯處。”
漾晴驚喜道:“這麼說起來,你家裡悔婚了?可這也不太對,就算是悔婚,也不至于直接謀劃出一段假死的戲碼……”
徐翩然輕嗤道:“怎麼可能?”
她面上得意更甚:“指望他們,那才是白日做夢,嫣然姐姐一個人跑出去了。”
漾晴驚訝道:“一個人跑出去了?”
她很不贊同搖搖頭:“雖說現在是太平盛世,可是她一個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連門都沒出過幾次,這出門在外要是遇到壞人,那可該如何是好?”
徐翩然顯然沒放在心上:“再壞也壞不過那個姓周的,她帶了很多錢出去的,我從小到大攢的體己錢,也都交給她了。有那麼多錢在手,過不了什麼苦日子的。”
這是全然往好處想,但似乎不往好處想也沒辦法了,人都已經走遠,徐翩然也不知道她走哪個方向,又跑去了哪裡。
漾晴隻能道:“你們真是太膽大包天了。”
徐翩然哼道:“我們也不想啊,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們家又不像是你們家,還沒完全掉在功名利祿裡。”
漾晴想起上次甯王世子的事,要是真讓她嫁給甯王世子,她恐怕也和徐嫣然是一樣的想法,還不如死了算了。
當下一陣惡寒,幾個女使都一臉欲言又止,漾晴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徐國公府的秘辛,徐翩然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說了出來。
她會意,轉了話題,不再詢問關于徐嫣然的事情,轉而開始談論起最近誰家又請了個好廚子,東市西市哪裡又開了家新酒樓。
徐翩然果然被全然吸引了注意,她對吃一向是最感興趣的。
兩人說說笑笑,手拉着手一起上山,山路并不陡峭,雖說比不上平地,但也差不到哪裡去,最起碼她們倆走起來毫無壓力,和漾晴之前遇見莘琬莠那次,簡直是省力氣得很。
這不算狹路,但依舊是不想遇到的人相逢。
漾晴看到宋熹微時,心裡暗罵了一句晦氣,不高興低着頭,希望她也能識相點,就裝都沒看見吧。
宋熹微這個人最喜歡裝腔作勢,就在京城深宅大院裡也不會和人争吵,現在這裡可是明晃晃的路邊,無論貧富,都有可能在此經過,她應該不會在這裡沒事找事。
可漾晴又想錯了,宋熹微喜歡裝腔作勢,但更喜歡的是拿人做刀子。
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沒改變,别人在面前為她沖鋒陷陣,她在後邊兒還裝得如何楚楚可憐,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今天她也并非形單影隻,旁邊還站了好幾個錦衣華服的姑娘。
漾晴認出來,和她手挽着手的那個,是和華縣主,在漾晴心裡,是個和濋英一樣的傻子。
但濋英傻就傻吧,隻在窩裡橫,自家人也不會拿她如何。
可這位和華縣主,還真是名聲在外,時常不顧場合就大發雷霆。
最出名的一次,就是和盛甯公主起了不快,當場罵盛甯公主不過一個卑賤宮女所生,天生下賤,不配和她同處一室。
可把和華縣主的父親,那位老王爺吓得夠嗆,立馬就來皇宮負荊請罪。
皇帝和皇後雖然并未降下罪罰,但也敲打了幾句,和華公主被禁足了一年。
算起來,最近也該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