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偷看的濋英吓了一跳,站在旁邊看着濋英偷看的漾晴也吓了一跳。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着趕緊跑路,魏蘊沒認出來濋英,卻認出來了漾晴,“四妹妹既然來了,這麼着急走做什麼?”
漾晴無奈,隻能停下腳步,回頭,偷看被發現,不可避免有些讪讪,“魏大人真是好記性,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記得我。”
魏蘊笑道:“你我都是一家人,焉有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的道理?邊關到京城路途遙遠,我公務繁忙,夫人又身體不好,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上路探親,所以才疏遠了。我這次過來,帶了不少寶石,邊關不懂流行風尚,索性多送些過來,妹妹喜歡什麼樣式的,自己去首飾鋪子打,也是這盡了我這做姐夫的一點小小心意。”
漾晴搖頭推拒道:“魏大人真是愛開玩笑,現在的情況,我又怎好收魏大人的禮?”
魏蘊沒立刻說話,讓随行的仆人拿出個匣子,也不顧着幾人說話還隔着窗,直接遞過去,“四妹妹看看,可還喜歡,若不喜歡也不必同我客氣,我再去尋更好更漂亮的來。”
漾晴沒接,濋英伸手接了過來,她雖在外人面前一向拘謹,但眼前的魏蘊臉上一直帶着笑,看起來就溫柔可親,還一口一個四妹妹叫得親熱,她也就不覺得他可怕,行事自由許多。
大大咧咧把匣子打開,便立刻被珠寶展露出來的光芒閃了眼,不由小小驚呼一聲。
魏蘊含笑問道:“這是哪位叔伯家的妹妹?你若喜歡,我這兒還有。”
他本以為,是滟雲得了消息,餘情未了,所以才過來窺視,打開窗卻不由失望,并不是她,而是兩個看熱鬧的小姑娘。
不過也好,若是讨好了幾位小姨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這次來負荊請罪,全部身家都帶來了,隻等着接回滟雲就直接去江南上任。
讨好池家人,自然舍得下血本。
濋英不太想透露自己的名字,将珠寶匣子蓋上,重新交還給他,尴尬道:“我又不是有名的人,您沒必要知道。”
漾晴本想拉着濋英走的,這個魏蘊,看起來挺和善,但她總覺得,他不會是表面上這樣簡單。
要問依據在哪裡,她也說不上來,隻能說是直覺罷了。
都怪濋英,非要拉她過來看熱鬧,這下好了,被人逮了個正着吧。
真是丢死人了。
可馬上,更丢人的事情就發生了。
許盛昂首闊步,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走了進來。
這些日子,他簡直是拿池家當自己家,輕而易舉就來到了會客的正廳。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老話雖糙,但不騙人。
要說去京兆府告許盛私闖名宅吧,他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每次打個二十闆子,打完就走,跟個沒事人似的。
漾晴心底都咋舌,這人怎麼能皮糙肉厚到這種地步,莫不是個野豬精變的吧?
許盛到了這地方,還不止步,卻和魏蘊正好對個正着。
兩人相遇,眼神交彙之處,似有火光迸發。
許盛還穿着金吾衛的铠甲,看起來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他收起來平日裡那副嬉皮笑臉,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怖。
一雙淩厲的眼打量着面前的魏蘊,率先開口質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魏蘊面色淡淡,好像隻是叙述事實,“這是我的嶽家,我為什麼不能來?倒是你,”
他瞧着他如今的裝扮,笑中嘲諷之意溢于言表,“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這也稱得上是脫胎換骨了。”
被嘲諷昔日往事,許盛也不惱,“我是出身卑賤,你倒是高貴,高貴到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住,逼地她和離歸家,真是了不得的貴人!了不起,了不起!”
魏蘊本就深恨,若不是這個許盛橫生出枝節,又哪裡會有這許多事端?
許盛心中的恨同樣不比他少,他十分不屑,就魏蘊這樣的人,畏首畏尾,除了投了個好胎,簡直是一無是處。
美人自當配英雄,豈能配狗熊。
漾晴又有點不想跑了,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她忙吩咐旁邊還在發呆的小丫鬟,“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叫我爹娘。對了,别忘了去報官!”
這要是在池家打起來,萬一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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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之中,是另外一番光景。
滟雲嘴上說得絕情,無論誰提起,總說隻當沒生過這個女兒,但一見了芙芙,還是忍不住垂淚道,“你不是要跟着你那個 沒良心的爹嗎,怎麼來京城了?莫非是你爹他有了新歡,新夫人容不下你這個小白眼狼,這才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