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佩如釋重負地說:“昨天阿姨說你沒回家,我就想着你可能回宿舍了。就是昨晚上一直沒回消息,我還怕你出什麼事呢。”
“沒事的媽,就是昨晚上睡得早,沒看到,”池清宥愧疚道,“我剛起床。”
“嗯,沒事就行。覺睡多了也不好,容易乏,”池佩問,“今晚幾點回來?需要讓阿姨做飯嗎?”
池清宥頓了一下,才答道:“不用,我吃過飯自己回去就好。”
“行,回來注意安全,别太晚。”
是忘了他生病嗎?池清宥歎了口氣,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難過倒也不至于,昨天再煩也不過是因為正生着病,所以才心情不穩定。真要說起來,心情就像是身上長了個不痛不癢的小疙瘩,沒感覺,但就是不得勁兒。
門鎖發出咔哒一聲響,池清宥擡頭去看,竟是姜钰。他手裡提着兩盒飯,原來不是走了,是去買飯了。
“醒了?還有不舒服嗎?”姜钰見他坐着,就把飯放在桌上,走過來用手背探他額頭的溫度,又順手摸了一下臉,自言自語地說,“不燙,燒退了。”
池清宥微微仰起臉,道:“嗯,已經好了。我就說沒那麼嚴重。”
聽着還挺有成就感。姜钰失笑,順着他的話道:“知道了,快來吃飯。昨晚上也沒怎麼吃。”
其實池清宥現在也并不怎麼餓,但他還是飛快地洗漱完坐到了桌邊,打開了姜钰帶來的飯。
他掰開筷子在米飯上戳了幾下,看着已經大口吃起飯的姜钰,忽然說:“謝謝,專門留下來陪我。”
“沒,應,應該的。”他忽然這麼認真道謝,都給姜钰說結巴了。
池清宥看他緊張的樣子,笑道:“應該什麼?你是我監護人?”
不是你監護人,但是你的小狗。姜钰心想,小狗照顧主人是應該的,尤其是善解人意的小狗。
他嘟囔了句“不是”就悶頭扒飯,池清宥也沒再為難他,隻說:“我今天晚上得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姜钰急忙道:“我送你!”
“我坐公交,有什麼可送的,”池清宥說,“再說了,我家跟你家是反方向。”
“萬一你路上又發燒了呢!”姜钰意識到不對,又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就萬一,萬一......”
......傻狗。編個理由都磕磕絆絆說不出來,到底是怎麼想不開暗戀人的。
池清宥本就是客氣地推拒一下,姜钰既然這麼想送,他當然不會拒絕。
隻不過姜钰想象中假期前最後一個快樂相處的下午變成了勞心勞神的學習時間,這全得益于他不遺餘力的照顧,池清宥的精力才恢複得這麼快。
進了十月,白晝時長肉眼可見變短了,坐個公交的時間,天色就徹底暗了下來。往池清宥家走的那段路沒什麼人,十分靜谧,隻聽得到一些蟲子的叫聲。
姜钰疑惑地問:“好安靜,怎麼沒人放煙花?”
“錦城不是禁煙花爆竹好多年了嗎,”池清宥說,“而且現在又不是春節。”
“西郊不禁,每到過節,好多人去那邊兒放着玩呢,”姜钰絮絮叨叨地說,“誰說隻有春節才放炮了,什麼節都能放,慶祝嘛。過節總得留下點什麼,不然和平時有什麼區别。而且放炮可好玩了,福利院小孩兒都搶着玩兒呢,你是不是從來沒弄過這些?”
“......嗯。”池清宥不情不願地承認。
他和池佩春節都是兩個人過,姥姥姥爺早都去世了。池佩唯一的姐姐也有自己的家庭,離得又遠,不會經常來往。他倆一個比一個能将就,池佩能保證自己過年的時候在家就不錯了,還要求什麼别的。
“下次,下個節日的時候,我帶你去放。”
姜钰說得輕松,池清宥卻在想,他都在自己這兒下了多少承諾了。上次還說要帶他放風筝。
這其中,又有多少能夠實現呢。
他笑了笑,伸出食指點在姜钰鼻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别總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姜钰剛想說自己從來不撒謊,就被一陣汽笛聲堵了回去。他拉着池清宥往邊上站了站,那輛打着轉向燈的車卻緩緩停了下來。
他警惕地往池清宥身前站了站,卻聽見池清宥叫了一聲:“媽?”
車窗被搖下,駕駛位上赫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姜钰愣了一下,本能地躲閃了目光。
是池佩。
這麼多年沒見,他依舊條件反射地害怕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