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在這。

這是我眼前一位奇異女士見到我的第一句話。

我被迫倒立着看她，作為土生土長的哥譚人，我認識這位一直以來頗有盛名的女士。

抱歉，女士……我想我不是故意闖入的，我在找兩個孩子。我盡量放低聲音，緩慢而禮貌的說道。

他們摘了我的花，很多。這位面色冷淡的女士暼了我一眼，随後握着我腳踝的藤蔓便松開，我從一米高的位置毫無防備的落了下來，隻覺得眼冒金星，喉間湧上一股腥味。

我……我很抱歉……。我落地時的餘光暼見了這位女士身後被藤蔓捂住嘴、眼神惶恐的男孩們，本來就單薄的襯衣已經被藤蔓撕碎了好幾處，大大小小剮蹭的紅痕證明面前這位女士并不是一位善意的好人。

請原諒他們。我知道這樣的說法并不能讓她滿意，于是慢慢地低下腦袋跪趴在泥裡，強忍着剛才摔在地上時的疼痛感，心中不斷回憶着有關面前這位女子的相關信息。

相傳她是一位狂熱的植物學家，将所有的植物視作比人類要寶貴的生命，她曾經被蝙蝠俠關入過瘋人院，也又一次逃了出來。

我慢慢地低下頭去，将腦袋埋在泥水裡，盡量讓自己的行為充滿誠意。我會為這次粗俗的闖入負責……還有那些逝去的生命。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聽完我的話後，面前的女人卻帶着些許意外的眼神暼了我一眼。

我對人類的生命不感興趣。她拒絕了我的提議，這讓我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緊張，手指揪緊了地上的泥漿，喉間漫上一股腥甜，我聽見自己牙齒打着顫，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我也沒有随便剝奪别人生命的癖好。她看一眼旁邊三個正流着眼淚的男孩們，又看了一眼我，随手一揮解開了那層束縛的藤蔓。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哪怕堅強開朗如麥克，在面對剛剛的情況也幾乎要崩潰，男孩們強忍着大哭的沖動，小跑着躲到我身後，我将他們扯到身後去，對着面前的女人低下頭表達感激。

你們現在趕緊給我離開這裡。

她毫不留情的揮了揮手，幾根藤蔓便從樹梢裡探出頭來，驅逐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男孩們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臂，我也沒有片刻的猶豫牽着他們的手便朝植物園外跑，直到我體力透支，再也拖不動兩個孩子時才勉強停了下來。

從這裡已經看不到植物園的玻璃穹頂，我蹲坐在地上，背靠着路燈，大口喘氣。

我轉臉望向旁邊的男孩們，他們的臉上都有着疲憊和驚魂未定，眼眶還泛着些許血絲，看起來被剛剛發生的一切吓壞了。

能夠活着已經足夠幸運，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是一顆即将破殼而出的卵，在胸腔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聲音一直持續到我領着他們回到福利院，男孩們終于回到了家，在見到缪恩女士的那一刻一直不敢哭泣的麥克咬着下唇放聲大哭起來，三個男孩哭泣着抱緊了缪恩女士的大腿，其他幾個孩子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能無助地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安慰。

缪恩女士在看到渾身泥水的我時紅了眼眶，她念誦着上帝的名諱擁抱了孩子們，使他們慢慢平靜下來。

緊接着缪恩女士開始檢查他們身上受到的傷害，值得慶幸的是，那些藤蔓并沒有真的傷害到他們，隻是在摩擦時産生了一些紅印和擦傷。

檢查完傷勢後，缪恩女士揉了揉麥克的腦袋，為他們換上新的衣服，将那些殘破的衣物收起來。

随即又看向了我。

她走上前來，不顧我身上的髒污将濕透的大衣和圍巾取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手臂已經青紫了很大一片，剛剛被藤蔓扔下時就是這一側先着的地。腳腕上也留下了一圈正在往外滲血的傷口。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缪恩女士打開了燈，三個男孩在其他孩子的簇擁下安撫着去用餐，留下我站在大廳，她則是跑去了書房，取來一個藥箱。

我坐到缪恩女士的身旁，她拿起棉簽沾了一點碘酒消毒，然後輕柔的為我塗抹着受傷的部分。

馬雷。她說。謝謝你，謝謝你為孩子們做的一切。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當做回應，那快要沖出心頭的心跳這才慢慢的平息，在這間不算豪華的房間裡，我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包紮，我的腳腕和手臂上都纏上了一層薄薄的紗布，在缪恩女士的執意要求下，晚餐時我留在了福利院。

先前受驚的幾個男孩這會已經緩和了很多，孩子就是這樣，很多記憶會快速的被時間沖淡。對于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