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留下來的原因,今晚的晚餐要豐盛很多,缪恩女士制作的奶油炖菜配着我帶來的面包,餐桌上充滿了孩子們歡聲笑語的聊天聲。
感謝上帝賜予我們食物,阿門。缪恩女士牽住了我的手,那一瞬間我回憶起了小時候。
我媽也是這樣,牽着我的手,還有我爸的,我們會在用餐前禱告,感謝上帝的饋贈。
但這樣的活動在我爸離開後就再也沒進行過。
阿門。我跟着缪恩女士一同低下頭來祈禱,身旁的孩子們也低下頭來,他們自發的手牽着手,我聽見一聲低沉的啜泣,擡起眼看去,是麥克,那個調皮的男孩這會和身邊的孩子牽着手,低着頭低聲哭泣。
缪恩女士沒有上前安慰,我也知道麥克的心中在想什麼,對于他來說今天經曆的意外全都是因為自己的調皮惹下的禍,他需要得到一些教訓。
在哥譚,能夠不受傷就得到的教訓實在是太少了,缪恩女士希望他們能吸取教訓,更加穩重的成長。
禱告結束,大家都開始有說有笑的交談起來,我拍了拍麥克的肩膀,将手上的牛奶遞到他手中。
麥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有着濃重的内疚。
這不怪他,畢竟他也隻是個孩子,沒有人會告訴一個孩子在植物園裡摘花會差點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我笑笑,拍了拍他的腦袋。
下周你的那份面包我給其他人了。我笑着将沾着奶油濃湯的面包塞入嘴中,所以我勸你這周趕緊吃個飽,麥克,我說到做到。
周圍的孩子們發出幸災樂禍的歡呼聲,男孩那張滿臉淚水的臉上也終于挂上了笑容,他從桌上拿起面包,學着我的動作沾上奶油濃湯大口吞咽起來。
餐桌上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平靜的感覺從心底滲透至四肢百骸,伴随着濃湯和面包的芬香,輕輕包裹着内心。
我從未想象過自己能夠得到如此溫馨和平靜的時刻。在曾于危險的邊緣徘徊之後,這份甯靜與恬淡更顯得無比珍貴。
晚餐結束後,缪恩女士強硬地要求我留下,但這一次我拒絕了。
周日我要去參加那場所謂的“互助會”,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一些準備。
離開福利院後,我沒有回家,穿過植物園的東邊,走過新城區,從由韋恩企業建造的、橫穿城市命脈線的空中輕軌下方穿過。這裡是哥譚某種意義上來說最亂的地方——犯罪巷。
幾十年前,韋恩企業當時的掌控人,韋恩家族的家主托馬斯·韋恩和他的妻子瑪莎·韋恩就是在這裡遇害的。
但我并非來此處吊唁,也不是聖地巡遊,來這裡是因為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穿過犯罪巷的第十二個街區,在老舊典當行的旁邊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披薩店,這裡就是我此番前來的目的。
滿是油污的霓虹燈因為長久未修黑了一半,但依稀可以看出pizza的字樣,我推開隻遮了一半的玻璃門走進餐廳,現在正值晚上八點,算是訂單的高峰期,但整個餐廳裡卻空蕩蕩的沒什麼客人。
比這裡的環境更詭異的是前台的收銀員,一個帶着發黃圍裙的秃頂男人坐在那兒,手裡拿着一本書看着,在我推門進來時擡頭暼了一眼後就再也沒有正眼看我過。
經典那不勒斯加橄榄,要最小寸的,……給我外帶,現金支付。我走到櫃台前,從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一疊鈔票放在櫃台上。
這時負責收銀的男人這才給了我一個眼神,他挑起眉頭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認,随後拿起了我放在櫃台的鈔票,快速清點後面無表情的朝着身後喊道,經典橄榄,最小寸,外帶。
我沉默着站在那,看着那收銀員繞到旁邊的加熱爐後,用漏鬥盛滿了一袋薯條,又去飲料機打上一杯可樂,将所有的東西都打包進紙袋裡,緊接着,從旁邊後廚遞過來了一個又圓又扁的白色披薩盒。
紙袋和披薩盒一齊被遞交了過來,我不得不一隻手托着披薩盒,另一隻手抓住紙袋。
"給你,用餐愉快。"秃頂男人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紙袋,公事公辦的交接完後,又跑到一邊去繼續看他的書了。
謝謝。我接過披薩盒,将紙袋撺在手裡,轉身離開。回到公寓,我換掉鞋子,将紙袋放在桌上,打開了披薩盒,裡面放着我剛剛買來的、熾熱且新穎的東西——一把黑色的左輪和一盒9mm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