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化後的黏膠失去了活性脫落,我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将上面的一層紙膜撕下來,露出封皮裡面的東西——一個非常薄的筆記本,也正因為這樣,它才能完美的藏在封皮裡不被發現。
“看起來我們中大貨了。”夜翼笑着看我,我沒回他的笑話,将筆記本從縫隙裡小心地抽出來。将那本錢德勒處心積慮藏起來的賬本翻開粗略的浏覽了一遍。
裡面的内容包含了哥譚和布魯德海文兩邊流通的違禁品的數量、運送船隻的編号、收賬數量的多少,甚至還有開船的地點和時間,通俗點來說,這就是個寫滿了能讓DEA瘋狂的違禁品販賣鍊條。
“這份賬本…………”我繼續看下去的動作被夜翼突兀的聲音打斷,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腦袋已經湊了上來,因為我擋住了大部分視野而不得不趴在我的肩膀上看賬本的内容,“能不能交給我?”
我警惕地将賬本合上,當着他的面塞進挎包裡。
錢德勒就靠這個賬本活命,如果你拿走了,他肯定活不到出獄那天。我拒絕了他的請求,夜翼也沒有氣惱,隻是有些無奈的摸了摸發梢。
“但如果你把它交給警察,他也活不到出獄那天。”他語重心長地警告我,試圖動之以理說服我,“你拿着它很危險,如果被黑面具知道賬本在你手上,你的下場隻會比錢德勒慘。”
我沉默着捂住挎包,和他僵硬地對峙着,他說的一點沒錯。現在我拿着賬本隻是一個燙手山芋,甚至可能讓我周邊的人都陷入危險,但我不信任面前的這個帶着面具幹活的男人,哪怕他被人稱為英雄。
我…………我剛想要反駁他的話,卻隻看見夜翼像是如臨大敵一般朝我撲來,我被他巨大的力道撞得向後倒去,從耳邊極近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我和他一起撲倒在書桌邊,腦袋因為身高關系硬生生撞在了書櫃上。手電筒也因為撞擊的力道撞飛了出去,滾落在地上一閃一閃的。
你瘋了嗎,夜翼——我捂着腦袋,後腦勺傳來一陣眩暈感,我忍着嘔吐的欲望向他看去,卻隻看到快速的人影從我面前閃過,是夜翼。他從旁邊的書桌上抄起座機就朝門外投擲了出去,在手電筒閃爍的光照下,書房外閃過一道瘦長的人影,被夜翼準頭極好的砸中,踉跄着跑了出去。
我再轉向書房内擡起頭時,周圍已經聞到了一股明顯的焦糊味,手電筒的光在牆壁兩旁燃起的火光下黯然失色,整個房間這會都亮了起來。
别管我,去追剛剛的家夥。我摸着腦袋,在夜翼看向我時說道,作為義警,他比我更适合去追剛剛的家夥,而我現在對他來說隻是個拖後腿的累贅。
夜翼朝着我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的跑了出去,我這才有功夫去看看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剛剛站着的位置燃起了一大片火光,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很近的地方被引爆了,地闆上都是黑色的粉塵,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臭雞蛋和燒焦的糊味,散發出的刺激性氣體讓我本來就不太舒服的腦袋更難受了些。
我迅速地站起身來,将裝着賬本的挎包抱在懷裡,摸了摸後腦剛剛撞在書櫃的位置,所幸我的腦袋沒有出血或者受到其他皮外傷。環視四周的情況,整個書房竟然找不到一個滅火器。
我趕忙跑出書房,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客廳竟然也燃起了火,順着沙發和地毯為媒介熊熊燃燒着,一切就好像早就設計好了一樣,而負責滅火的煙霧警報器卻完全沒有被觸發,本來應該噴灑水霧滅火的消防噴霧也如同虛設。
現在再想着滅火已經無濟于事,地毯已經被點着了大片,從大廳離開的路被封住了,我隻能狼狽地朝着公共廚房的方向跑,在雷迪亞死亡的第一現場,我打開了廚房的水龍頭,萬幸的是那位縱火犯沒想到要把這裡的水停了。
看着水池裡慢慢積攢起來的水,我沒有任何猶豫将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扔進水池裡浸濕,掀開襯衣将帶着賬本的挎包貼着肚子塞在襯衣裡,同時伸手成碗狀去舀水池裡的水,打濕自己的褲子和鞋子,等大衣整體被沾濕後我又将它披在了身上。
這邊沒有後門,想逃出去隻能穿過大廳,好在大廳沒有燒到寸步難行的地步,我身上沾着水不算特别困難的從火場裡穿過,等到走出大門時,我立刻掏出了手機想要撥打電話報警,卻在手擡起來時停住了。
如果我打了這通電話,我該怎麼解釋我為什麼會在半夜出現在互助會?在命案發生的第二天,這裡就着火了,而我是着火現場的第一發現者?警察會相信我的話嗎?
警察是否會再次相信我的話,相信我不是錢德勒的幫手,沒有聽錢德勒的話來互助會毀屍滅迹,以布魯德海文的警察的辦事态度來說,他們不會的,他們隻會把我當做和錢德勒有關的嫌疑犯一齊關起來。
我想起了西澤警探的眼神,那種仿佛看穿一切,像獵豹一樣死死撕扯獵物絕不會放手的眼神。還有迪克·格雷森對我的警告和安慰,如果我出現在這裡,對迪克是不是一種背叛。
我不敢再想下去……卑劣的、可悲的朝着離互助會更遠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