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松從門外走進來,連連行禮告罪說了:“世子久等了,老夫練完武想着不能随便見客,收拾洗漱了一番,故來遲了,還望世子見諒。”
魏淇站起來迎過去執晚輩禮忙說:“姑祖父您客氣了,是晚輩打擾了。”
“不敢當不敢當,世子稱我一句老公爺就夠給面子了。”
魏淇甚少與魏敏一家打交道,朱成松比他想象中謙遜。朱成松一直如此,他與魏敏數十年情誼夫妻情深,但在家外和外人面前,他一直謹守和魏家的君臣本分。
魏敏出聲說:“世子還是稱呼老公爺吧,大家都這麼叫。”
魏淇愣了一下後說:“是,是,您怎麼說我就怎麼稱呼。”說罷扶着朱成松坐下,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魏淇坐下後說:“聽說老公爺習武不辍,四季不歇,實在令晚輩羞愧。”
“别别,世子不用羞愧,我是練慣了的,一日不練就不舒服,實是不用比較的。”
朱成松和魏敏不動聲色地交換了眼神,直覺覺得這孩子今日上門絕不簡單。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魏淇今日的确是有求而來,但他也是第一次和魏敏夫婦單獨接觸,勇氣有餘,但量不足。
魏敏說:“家中阖府可還好?聽聞你父王又添了一位千金,可喜可賀啊,等着喝喜酒了,是準備辦滿月還是百日?”大興習俗,新生兒賀酒辦滿月或辦百日。
“啊…是…謝過姑祖母,家中還在商量,還要看小妹妹的情況。”英王去年新收的侍妾所生,魏淇與這位後宅的庶母基本沒有交集,家中弟妹加起來五個,如今也有六個了,除了一母同胞的靈陽和一個弟弟,其餘的他也不會一一去親近探望。滿月百日的也與他沒什麼關系。
“家中兄弟姐妹多,家宅興旺是福氣,你是世子,也該幫你父王擔好英王府的擔子。”魏敏看他不太關注家宅中事,便也擺出了長輩的語氣說了一句,以她的輩分和資曆對衆多魏家子弟說這話都當得起。
魏淇像是抓到了什麼似的,馬上接過話說:“是是是,姑祖母教誨得極是,淇兒也想着早日成家好一起為父王母妃分憂。”
一聽到“成家”,魏敏夫婦心中警醒起來,兩年前女兒帶着外孫女歸家改姓正是為了躲英王府和容家的聯姻,眼前這位可是當年的正主兒啊。
朱成松佯裝大大咧咧笑着開口說:“哈哈哈哈,世子是不是也将有好事請我們喝喜酒了?”
魏敏也挂上慈祥笑意問:“是宮中有指婚嗎還是你父王母妃替你看好了哪家姑娘?一晃眼,你們小輩都這麼大了,說起大公主和大皇子都成婚了,你與他們不差多少,也是該成婚了。”
兩位老人架起的喜慶架勢,讓魏淇一時難以按着自己的計劃往下說。
一沉心,魏淇盯着他倆的彎彎笑眼說:“我…我想求娶府上大姑娘,朱缃姑娘。”
此言一出,魏敏夫婦臉上笑意盡斂,不辨喜怒。
魏淇緊張得手心出汗,想再說些什麼,也仿佛随空氣一起被滞住了。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一道清脆憤怒的女聲從門外由遠及近打破僵局。
竟是朱純,後頭還跟着朱緯。倆人同時抵京,在城門口遇上便相偕回家。回到大門口,聽說英王世子來了,正在魏敏處一道說話。二人想着過來請安,剛從回廊轉到門口邊就聽到了要求娶朱缃的事。
朱緯拉不住朱純,朱純一邊踏進來一邊繼續說:“世子,你可是入了玉牒日後承襲親王爵位的,這豈不是要我大舅舅和大表哥隻能有一人位列中樞二品…”
“純兒!”朱成松出聲喝止。朱緯趕忙扯着朱純跪下說:“孫兒與表妹遠遊而歸,給祖父祖母請安。”
朱純也被朱成松吓了一跳,調整了一下跪的姿勢說:“純兒今日歸來,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
魏敏說:“還不快起來給世子道歉,小孩子家上了臨雲閣愈發大膽了,世子豈是你随口編排質問的?”
朱純和朱緯起身又轉向魏淇行禮,朱純略帶敷衍地說:“朱純妄言,還請世子恕罪。”
魏淇被這祖孫四人齊齊吓了一跳,回過神來又連說無事無事。
魏敏一個眼神過去,朱純朱緯分别站到魏敏夫婦身旁,噤聲而立。
魏敏輕輕呼出一口氣,對魏淇說:“世子,正如老身剛剛所說要麼是宮裡的旨意要麼是父王母妃做主,你的婚事不是一般的婚事,也不是你自己今日在這裡就能說定的。再者,缃兒現如今不在京中,她父母也不在府裡,事發突然,我們也無法同你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