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的拔掉了針頭,拿着書包沖出房門。
走廊裡消毒水的味道混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腐爛味,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哎!你怎麼下床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帶着急切。
循聲望去,一個穿着粉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孩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驚訝和擔憂。
“快回去躺着,你身體還虛着呢!”
護士不由分說地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我要去學校……”
她聲音幹澀,意識還有些模糊,隻執拗地重複着這個念頭。
“學校?今天都開學多久了,你現在這樣怎麼去?”
護士有些哭笑不得,趕緊推來旁邊備用的輪椅,“快坐下,我送你回房間。”
她還想掙紮,但身體的虛弱讓她連站穩都困難,最終還是被護士按坐在了輪椅上。
輪椅平穩地滑行,回到了那間“專屬病房”門口。
護士将臉湊近門旁的識别器。
“滴——人臉識别失敗。”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護士“咦”了一聲,似乎有些意外,嘟囔了一句。
“奇怪,平時都好好的。”
她随即擡起手,将拇指按在了下方的指紋識别區域。
“滴——驗證通過。”
厚重的電控門無聲地滑開。
護士推着她進了房間。
“你可真行,剛醒就想跑。”
護士一邊幫她把被子蓋好,一邊嗔怪道,語氣卻帶着關切。
“躺了快兩個月,骨頭都要生鏽了。”
我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試圖緩和氣氛。
“那也得慢慢來,醫生說了,你這情況能醒就算奇迹,可不能再折騰。”
“真好笑,有人還能吃羊肉給過敏死了”
護士麻利地檢查了一下輸液架,又替我掖了掖被角。
“對了,桌上的花快不行了,要不要幫你換瓶水?”
“不用,謝謝你。”
我輕聲道謝,認出了這個經常照顧她的護士。
“跟我還客氣什麼,好好休息,有事按鈴。”
護士笑着叮囑了幾句,轉身離開了房間,左邊的電動門再次無聲合攏。
房間裡又恢複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去成德。
我再次艱難地坐起身,這一次動作慢了許多,适應着身體的抗議。
我踉跄着起來,胡亂地塞進那個舊舊的的書包裡,動作帶着一種急切的慌亂。
換上自己的便服,将病号服疊的工工整整。
病号服上居然還有我的名字。。。金伊允那幾個字甚至浮誇的繡着金絲。
我的手放在門内側的把手上,金屬的冰涼透過皮膚傳來。
一絲猶豫攫住了我。
回家嗎?
那個地方……
——
金伊允下意識地打開書包,幾本皺了角的習題冊露了出來,看到習題舒了一口氣。
如果爸爸在家我可能無法靜下心來學習。
那份難以言喻的恐懼,比這間詭異病房帶來的不适更甚。
金伊允慢慢松開了握着門把的手,頹然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目光掃過對面那整面牆的鏡子,鏡子裡映出金伊允蒼白瘦削的臉,眼神疲憊卻帶着一絲倔強。
鏡子後面,似乎隐約傳來極其細微的、類似機械運作的聲響,又或許隻是我的錯覺。
我歎了口氣,視線轉向右側那扇緊閉的、泛着金屬冷光的電控手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