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這種被監視、被安排的感覺,如同附骨之疽。
但這詭異的安靜,這被圈養般的特權,或許……真的比那個所謂的“家”要好一些。
至少在這裡,她可以擁有一個安靜的環境。
金伊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重新拿出習題冊,埋頭鑽進了數字與公式構成的世界。
時間在筆尖的沙沙聲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亮轉暗,再到徹底被夜色吞沒。
牆上的時鐘指向了十一點。
她終于合上書本,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該回家了。
醫院離家不遠,她選擇了步行,夜風帶着涼意,讓她清醒了一些。
熟悉的草坪,昏暗的聲控燈因為她的腳步而逐層亮起,又在她身後逐層熄滅。
掏出鑰匙,鎖芯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進了家門,我放輕了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尤其是經過三樓時,幾乎是踮着腳尖。
四樓,我的房間。
推開門,一股混雜着灰塵和黴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迅速閃身進去,輕輕關上門,落鎖。
倚着門闆,長長地松了口氣,仿佛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危險。
房間很小,一張雙人床,一個舊書桌,一個衣櫃,幾乎占據了所有空間。
我走到床邊,沒有開燈,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躺了上去。
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
金伊允從書包裡摸出單詞書,借着微弱的月光,開始默背。
“砰——!”
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木質門框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帶着一身濃烈的酒氣,幾乎要将整個門框塞滿。
是爸爸。
他眼神渾濁,腳步虛浮,顯然喝醉了。
“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帶着醉酒後的暴躁。
她心髒猛地一縮,從床上坐起身,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身體下的床單。
“我看你睡了,怕吵醒你。”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沒有一絲波瀾。
“明天……我要去成德高中報到。”
她鼓起勇氣,輕聲說道,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成德?”
這兩個字像是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他眼中壓抑的怒火。
那所學校,那個錄取通知書,仿佛一面鏡子,照映出他所有的無能與失敗,照映出他對另一個男人的嫉妒與憤恨。
空氣瞬間凝固,隻剩他沉重的呼吸,每一下都像踩在地闆上,很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