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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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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燕小聲說,路大哥,你要去找梁将軍嗎?路雲中知道她在門外必然不可能不偷聽,也不相瞞,隻點點頭。段知燕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示意路雲中彎下身來,靠近他的耳邊,悄悄說,路大哥,如果梁将軍不願意救姐姐,那我有個辦法。她撸起袖子來,在胳膊上畫了一片,說,你先去梁将軍那邊求他的大夫,我去鄰家找個姐姐借盒胭脂,然後在胳膊上點些紅疹子,你就跟梁将軍說是我病了就可以了。

她頓了一下,臉頰浮上一層不正常的緊張的微紅,極為愧疚而不安地望着他,說,我知道騙人不對,可是路大哥,我更想救我姐姐。你說楚歌姐姐病了他不會管,但他不會不管我的。就算是被梁将軍發現了,你也可以說是我的主意。

剩下的話,她沒說,隻是兩人都知道,就算是被揭穿,梁鴻謹也不可能說什麼。或者說,他不敢說什麼。段知燕雖然身在衍州,但她到底還是段家的女兒,若是她當真出了事,段盛堯無論是為了女兒還是為了家族,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僅僅是請人治病而已,若他當真知道自己被耍了,也隻能誇段知燕一句“仁義”,甚至還要說她“有勇有謀”。

路雲中蹲下身來,扶着她的肩膀,從未如此細緻認真地觀察過她。兩雙眼睛靜靜相對,他從裡面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半晌後,他拍拍段知燕的肩膀,讓路宜陪着她去找胭脂。走前囑咐兩人捂好口鼻切莫染病,段知燕重重地點頭應了。

而楚歌對于此事,自然是全然不知。她昏昏沉沉,一病不醒。不知道段知燕曾為她哭得滿臉都是眼淚,也不知道路雲中來過,整個人像是漂浮在海中,似是前行,又好像下一刻就會墜入深淵。

這場疫病來得太過突然,且勢頭兇猛,不出幾日便已叫衍州城人心惶惶,人人談疹色變,哪怕當真是夜間太熱被捂出來一點痱子,都能招來一陣驚恐尖叫。衍州城内外驟遭大難,本就人手不足,再加天降大雨,更是損毀了不少在地動中幸存下來的房屋建築,不僅大災大疫,某些不足以緻命但卻難纏的小病也悄悄地在城内外遊走開來。

而疲勞生死,身外發生的一切變故,楚歌自然是不知曉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隻知道自己似乎在一段黑暗後就陷入了一段詭妙的幻夢中。依稀隻覺頭痛腦熱,眉心像是有好幾個小孩子手挽着手跳舞,踩踏着她的肌膚,柔軟的絨毛剮蹭着眼角,鬧得她心口亂燒,燒得她頭皮發麻。

映照在外表,便是那蒼白的臉色和潮紅的面頰,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喂進去多少水也顯得如此幹裂,眉頭緊皺,似乎始終處在痛苦中。她在清醒時總是乖巧到有些逆來順受,在昏迷中卻是軟硬不吃。路雲中輕輕掰着她的下巴,嘗試将藥灌進她的嘴裡,卻總是以失敗而告終。那棕褐色的藥水剛接觸嘴唇,她便一陣嗆咳,将能吐的都吐了出來。

段知燕出的點子果然有效,梁鴻謹的大夫被他騙了來,但得病的終究不是段知燕,紙包不住火,當即便暴露。大夫本來想走,但在路雲中的懇求下、外加自己也是于心不忍,還是留了下來。隻是他在把脈前多加準備,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也能看出此次疫病如何嚴重。

路雲中一顆心吊在喉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直至大夫出門摘了面罩,說問題不大,他才終于松一口氣。

大夫說,幸好這姑娘平素身體不錯,雖然晚發現了幾天,但是身體撐住了。但還需要煎幾服藥多加觀察。平常身邊更是要有人照顧着,免得突生變故。

既然是路雲中找來的人,他下意識也就覺得楚歌與路雲中應當有什麼關系,拍着他的肩膀說,若是當真上心,這幾日就多守着點。朝廷的赈災應該馬上就會下來,到時候人手充足,想必便不會像現在這樣分身乏術。

他人走了,藥留了下來,就相當于希望留了下來。路雲中一刻沒等,在院子裡支起了爐子。藥煙袅袅而上,撲入眉頭熏得人頭疼,他因着心煩意亂,竟也感受不到。直到快喘不過氣來才如夢初醒,拖着凳子往外挪了挪,心頭卻沉沉悶悶地舒展不開,一方面為楚歌,另一方面,也為了大夫走前的那句話。

赈災。赈災。可這災當真能赈下來嗎?

梁鴻謹下達的命令他可還記得。若非這場大疫,也許現在他便已經随大軍開拔、正在前往威州的路上。梁鴻謹毅力非凡,舉全營之力來勸他也勸不動。自然他也知道這是因為此令不是他下的,而是東都那邊的死令。更何況不是簡單的更改駐地,而是與暴動有關,若不能及時趕到,恐怕不多日這已經門戶大開的東都便岌岌可危。

而若非這場疫病,命令也不會被遲滞。不管地動可以,不管瘟疫也行,可當兩者撞到了一起,再一意孤行,恐怕便會在衍州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徐更。如此,東都也沒了辦法,隻能叫朝花崗暫且停留在衍州,先将災情控制住了再說。路雲中也才因此得到喘息的機會。

而在多年後他再回望時,會發現永昭二十六年的夏天一共下了改變他人生的三場大雨。第一場大雨澆濕了城門上下,無論怎樣的身份、地位,都在這場夜雨中被徹底澆透,澆出了楚歌一身的疹子,将這悲傷的靈魂再度拖到鬼門關,于盛放的鮮花前在生死中掙紮。

第二場大雨從衍州澆到威州,如火如荼的農民暴動一時将息,好好安靜了一些時日。瘟疫自東而西、從南到北,一刻不曾停止腳步,對這風雨飄搖王朝的命運甚至不曾有過半分垂憐。

雖然徐更因天時地利而無法再繼續發難,但打出的大旗卻已經偷偷傳遍了大朔的每個角落。威州城外蠢蠢欲動,在被雨水浸泡的土壤中發現一截斷掉的樹根,也許都會被傳為上天訊息的表征。新的力量在大雨中孕育,而永昭帝惶惑的疑心也在大雨中愈演愈烈,終于,在發覺了天下格局終将不為他所控後,東都再度下了一道急令,催促尚未完成赈災的衍州朝花崗軍,速速前往威州,取下徐更首級。

這急令伴随第三場暴雨而來,也為衍州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楚歌的病還沒有徹底痊愈,剛從那滿身的病氣中悠悠醒來、緊接着就要面對離别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淌過衍州初退的大雨,踏過苦苦等待朝廷赈災未果而在數個雨夜中凄慘死去的無名屍身,跨越數重星月,抵達了她的小院。

是段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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