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希音擡手給他看:“周拓傷在腳腕。”
孫舟喊:“老大。老大。”
何希音轉頭,周拓卻把床簾拉上了,隻留下條縫,他靠在床頭,冷着眸,語氣也冷:“我睡了。”
何希音原話轉告:“他睡了。”
孫舟攤手:“好吧。”
徐子欣和何希音又聊了一會才挂斷電話。何希音坐直,拉開床簾,戳了戳他肩膀:“孫舟也打給你了吧?他在關心你哎。你怎麼不回他一下?”
周拓展示他和孫舟的聊天界面。孫舟的嘴是連-珠-炮,一開口再難停下,長語音一條接着一條,周拓文字回來不及,後面都用表情包回複。
周拓随機點開兩條語音,孫舟的聲音比擴音喇叭洪亮。
“老大。你不在,物理老師說講課都感覺缺點什麼。你不參加期末考,隔壁班那小子高興壞了,這次他穩年級第一了。你要休息很久嗎?我暑期還能去找你嗎?啊!我報了珠心算夏令營,本來想叫你一起的,你肯定有興趣,現在不行了,你去不了了。唉……”
“老大。老大。你在幹嘛呀?”
真神奇,在孫舟的連-珠-炮中間,還能聽見周拓的回複。他的聲線平靜到漠然,對孫舟的熱情見慣不怪:“我在等拍X光。”
隻一句,他的聲音再次被孫舟的語音海淹沒。
“老大。你拍片要很久嗎?你手邊有筆和紙嗎?我有道題不會。幫我看一下呗?”
“老大,醫院很無聊吧?你沒事做可以給我發消息。我保證第一時間回!”
“老大,你的作業我幫你領了,周末去醫院找你哈~”
周拓停止播放,冷眸被無語塞滿。
何希音報以同情:“我懂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機屏被紅點塞滿,紅點數字不斷狂飙。不用點開就知道是孫舟,隻有他能這麼快,這麼密集地發消息。
“他把發給你的發給我了!!周拓!!”
周拓笑:“那真是辛苦你了。”
“啊!周拓!你快回他呀!”
“我回過了。”周拓指着腿上的石膏,“我是為你受傷的。現在輪到你報答我。”
“好吧。”何希音認下,她一會指天,一會指地,兩手合成心型朝周拓發射,“天大地大不如拓哥的恩情大。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這個人騷擾到你。”
周拓低頭繼續看書。
沒兩秒,床簾被拉開,何希音眼睛圓圓的,墜着嘴角,模樣很可憐:“他發的物理題我真的不會。都是競賽題。太為難我了。”
周拓勾手。
何希音把手機遞過去。
周拓拿紙,邊解題邊問:“你下午怎麼打算的?”
“不知道。”她抵着下颌,“唔……在醫院能幹嘛呢。”
她的右手沒事,可左手不能彎曲,不能動,寫字極慢,很不方便,早上她寫作業是眼睛看,腦子寫,解題思路在腦子裡過一遍就算寫完了。這麼一來,作業倒是很快完成了。
拉開床頭櫃,發現裡面有一沓彩紙。是上個住院的病人留下的。
“有彩紙耶。”
“所以呢?”
“我們來折千紙鶴吧。”
周拓不解地看着她。
何希音解釋:“把心願寫在紙上,再折成紙鶴就會實現。”
“你應該知道這……”
“噓!”何希音呵止,“周拓。我才十七歲。請你讓我保持未成年應有的天真好嗎?試試嘛。反正也是閑着。”
“周拓,你有願望嗎?”她問。
“有。”
“是什麼?”
“許願說出來會不靈。”
何希音兩手叉腰,長‘嘁’一聲:“你不是不信嗎?”
周拓說:“要麼全信。要麼全不信。”
“你還挺有原則。”何希音調侃。
何希音寫下心願,不能動的左手手肘壓住邊角,右手折疊紙張,勉強完成前面的步驟,确定看不見她寫的東西後,她遞給周拓,眼巴巴地看着他:“幫我。”
周拓接過,折完最後一步。
蔚藍的紙鶴像窗外的天,今天風和日麗,氣溫不高,是個出遊的好時候,兩人卻隻能躺在病房歎氣。
何希音更傷感了。
低頭對紙鶴說:“快讓我們好起來。我帶你去看藍天,看白雲,看一切美好。”
周拓那邊也折好一隻。
他問:“要折多少?”
何希音捏了捏那疊彩紙:“至少九十九隻吧。九十九,長長久久,我們的願望肯定能實現。”
她拿筆繼續寫。
周拓寫完,卻沒急着折。
他沉了嗓:“要不要交換。”
“嗯?”何希音猛地擡頭。
周拓說:“我給你看我寫的。”
“你寫了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