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長老為何這麼問?”桑葵故作不解。
苗天佑手中的刀柄重重地錘在地上。
桑葵後退兩步,禁不住地搖了搖頭,這動作仿佛雲隐宗的地不是他家地一般,比藤魉還毫不留情。
“那為何一舉一動,都效仿先人?”苗天佑仰頭擡刀,那刀雖然做得不精美,幾乎像一個尖頭棒槌模樣,但卻是實打實的玄天鋼鐵所鍛造。
雲州曾經水土豐茂,鋼鐵礦産卻是稀少,這玄天鋼鐵不知跑壞了多少條馬,才從千裡之外的北方雪國中運過來,恐怕苗天佑的衣櫃錢都拿來買了鋼鐵,才鍛造了這一柄棒槌。
眼看對方都出了殺招,桑葵也不可能幹坐着,周身藤蔓迸發,那簡直不能說是藤蔓,而是蒼天的羅網,在天空中如水流一般彙集,如同瀑布一般沖向苗天佑。
苗天佑一向不動如山的眼神中終于出現一絲變動,那變動中有幾分迷茫,有幾分慌亂。
兩人淹沒在這綠意中,隻見那源頭的一抹黃紗仍在飄着。
在場的衆人都驚呆了。
他們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原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方才和那黑衣少年對局的還真算是沒有殺意的桑葵。
這才是她。
簡直就是一個女戰神。
不過贊歎的聲音中偶爾也有不平,有人的餘光轉向方才的少年那裡。
隔了千百木欄杆,少年似乎仍舊是剛剛與桑葵作戰那個少年,隻是眼神中多了些與世隔離的蒼茫,他看着自己分配的對手,僅僅隻是看着。
一隻孤鶴從天中越空而過,卷起一陣寒意。
對手猶豫了下,萬般惶恐下,顫顫巍巍地擡頭看向了自己師父。
——他可不是沒看過第一場試煉的人!萬一這個少年真把他頭砍下來,他和誰說理去!和閻王嗎!
被弟子死死盯着的師父橫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意思是:快去!不去難道能認輸嗎?
對手默默拔劍,小跑兩步,試圖出其不意地突然劍起。
“嘭!”
就在劍起那一瞬,對手被飛來的氣浪卷起,撞飛了出去。
在他快飛出去的那一刹那,藤魉再次揮刀,揮出的氣浪又好心地攔了那人一下,防止他跌個頭破血流。
那對手幸福地閉上了眼睛:還好不是劍起頭掉,不死就是勝利!
藤魉隻用了一擊便秒殺了對手!
這時候的人們方才意識到方才氛圍的奇怪,原來這兩人都收斂了殺意,或者說已經将這入骨吸髓的殺意煉化,百煉成鋼,繞指成柔,成了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東西,若有若無地纏繞在周身,不真也似真。
他們騙過了諸位弟子、各大長老,甚至騙過了神龍台上的雲龍,讓天珠并裂兩份,隻因為他們的宿命淵源而獻上敬意。
席上的琴長老“噗”地吐了一口茶水,被自己嗆得咳嗽幾聲,禁不住拍起了桌子:“哎呦,今天我還真不好意思去向苗天佑讨那新刀了,瞧他今天也是時運不濟。”
幾人衆目相對,其實心下裡也明白,苗天佑雖然一直在宗門内以戰力聞名,但是他的天資并不夠卓越,還有幾分是靠他那大刀,而如今這對局,即便是赢了,這開局的氣勢都要少上幾分。
枝長老目光頓了頓,“可别偷着笑,你猜這次比試最丢哪個的臉?”
琴長老摸了摸自己那年輕如舊的俏麗臉蛋:“反正肯定不丢我的。”
“錯了。”枝長老的目光暗了一瞬,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雲州八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局,苗天佑即便是想輸,也不能輸。”
*
“老夫認輸。”
苗天佑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雖然說這個女子氣勢着實吓人,但是也不至于把苗天佑一個宗門長老都吓退了吧?
萬裡高台上,原本閑情雅緻欣賞這藤蔓迸發的薄慈,面色仍舊帶着笑意,隻是敲着桌子的動作卻是大了幾分,旁邊侍候的侍者見狀,木然向旁邊耳語了幾句。
方才被師父灰溜溜領下去與藤魉對戰的那個弟子,此刻卻是直起了身子,反盯向自己的師父:“師父師父!苗長老都能認輸,我憑什麼不能!”
那師父怒歎了一口氣,就是一拳頭錘上去:“低聲些,難道光彩嗎!”
苗天佑本人倒是大大方方地一拍衣服,将平時珍愛萬分的那柄大刀往旁邊一丢,目光卻沒有離開過桑葵半點。
“苗長老!苗長老三思啊!”
薄慈這回派來的侍者終于是一個活人,他湊到苗天佑耳邊,不知道耳語了一些什麼。
苗天佑方才還算是面上緩和,聽了他說的話後,不知為何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粗氣,“打?好啊,打呗。”
侍者笑了笑:“如此便好,想來少宗主也能安心……”
誰知道下一秒,苗天佑提起甩在一邊的大刀,一下子從朝那侍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