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宴席之上衆人邊吃喝,邊欣賞胡人歌舞,自是悠閑惬意。那唐明皇酒意正酣,一時興起,起身來到舞池中央,衆舞女皆退去,高力士尋來羯鼓,唐明皇親自演奏,擊鼓時身體巍然不動,兩隻手上下飛速揮舞,猶如急雨降落。
宋璟當即賦詩一首:“頭如青山峰,手如白雨點。”
“好詩!好詩!” 衆臣稱贊道。
“陛下文才武學,樣樣精通!我等望塵莫及!”李林甫道,衆文武百官都争相稱頌!安牧監一旁側立,不知該如何是好?可巧崔尚儀看到他,安牧監便朝他招招手,而後退到一邊,崔尚儀上前問道:“安牧監,出了何事?” 安牧監便低聲說與崔尚儀,崔尚儀道:“牧監稍候,待我回禀麗妃殿下。”
“有勞崔尚儀!” 安牧監拜道。
唐明皇擊完一曲,将鼓遞還給高力士,然後坐回禦座,衆人皆拍手叫好!
“今日朕送賢妃的生辰禮,賢妃可還中意?” 唐明皇問道。
“隻要是陛下賞賜的,臣妾都喜歡!今日陛下高興,親自為臣妾表演羯鼓,臣妾受寵若驚!” 趙麗妃回道。
“哈哈哈,今日乃賢妃華誕,隻要賢妃高興就好!” 唐明皇道。
“多謝陛下!” 趙麗妃道。崔尚儀這才走到趙麗妃跟前,奏道:“啟禀陛下!麗妃殿下!才剛安牧監來報,說穆娘子在馬場騎馬,不想那馬受了驚,一路狂奔,出了馬場,不知去向!”
“什麼?” 趙麗妃驚道。
唐明皇問道:“哪個穆娘子?”
“就是臣妾方才跟陛下提起的蘇式繡莊的繡娘,是叫什麼......?” 趙麗妃一時想不起穆羽的名字。
“啟禀麗妃殿下,穆羽。” 崔尚儀道。
“正是,穆羽。她的刺繡技藝就連尚功局也未必能及?” 趙麗妃贊道。
“哦?果真?這麼說,朕倒還真要見識見識!來人!” 唐明皇道。
“在!” 羽林軍大統領司徒劍安回道。
“速去将人尋回!” 唐明皇下令道。
“是!陛下!” 司徒劍安道。
“還有,帶上李醫正一同前去!萬一有個好歹,也好及時處理!” 趙麗妃囑咐道。
“遵命!” 司徒劍安即刻點齊一隊兵馬,朝密林深處尋蹤而去,安牧監引領李醫正随後趕到。
穆羽被暫時安置在大明宮的偏殿,虞江南着宋铎去查赤霞突然受驚的緣由,自己在旁守護,寸步不離,一個時辰後穆羽果然漸漸醒轉。穆羽醒來後,看到虞江南吊着胳膊坐在榻前正注視着自己。
“你醒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虞江南關切的問道。穆羽起身,覺得一陣眩暈,猛然想起自己是失足落馬,被虞江南所救,恍惚之間竟誤以為是江楠!穆羽心中一酸,眼含淚花,拼命忍住。是了,定是自己過于思念江楠,才會把眼前的虞江南當做他。
“穆娘子,可是覺得哪裡不妥?快去請李醫正!” 虞江南起身道。
“是,将軍。” 宮婢翠玉應道。
“不礙事!虞郎君,你的胳膊?” 穆羽難掩愧疚之情。
“放心,無礙!你安好即可!” 虞江南眼中滿是溫柔與體貼的道。穆羽一時有些怔住,血直往上湧,這樣的眼神與江楠簡直一模一樣!“江楠!” 穆羽有些恍惚道。
“是我!” 虞江南回應道,虞江南感覺得到穆羽像在看他,又像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隻知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穆羽,好像再也放不下,而這種感覺在這之前從未有過!
“咳!咳!” 李醫正站在門口,見到這一幕,進退兩難,于是便大聲咳嗽了起來。穆羽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避開虞江南的眼睛。虞江南回身道,“李醫正,請!” 李醫正近前再次為穆羽診過脈象,然後起身道:“請将軍放心,穆娘子已無大礙!”
此時,聞訊趕來的趙麗妃帶着鄭國夫人、永穆公主、姚蘭兒一同前來看望穆羽。
“穆羽見過麗妃殿下!公主殿下!” 穆羽欠身颔首道。
“末将(下官)拜見麗妃殿下!公主殿下!” 虞江南、李醫正叉手拜道。
“不必拘禮!” 趙麗妃道,“穆娘子,感覺如何?” 趙麗妃又問道。
“已無大礙!勞麗妃殿下挂心!”穆羽回道。
“聽聞虞将軍為救穆娘子受了傷,陛下很是記挂,現下如何了?” 趙麗妃問道。
“多謝陛下挂懷!末将已無恙!” 虞江南回道。
“李醫正今日也辛苦了,先退下吧!” 趙麗妃道。
“是!下官告退!” 李醫正退去。
“穆娘子,好生休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 趙麗妃道。
“多謝殿下!” 穆羽叉手拜道。
“崔尚儀,穆娘子這些時日的一應用度就交付與你,定要細心照拂!” 趙麗妃又囑咐道。
“是!殿下!” 崔尚儀應道。
“翠玉,你留下來服侍穆娘子。” 趙麗妃道。
“是!” 翠玉應道。翠玉是趙麗妃的貼身侍女,已服侍近二十年,可見一般。
“承蒙殿下如此厚愛,穆羽感激涕零,日後定結草銜環,報效萬一!” 穆羽起身道。
“行了,你且安心養着吧。本宮今日也乏了,大家且随意吧!” 趙麗妃轉身離去。
“恭送麗妃殿下!” 衆人拜道。
“羽姐姐,你可吓死我了!傷到哪兒了?讓我瞧瞧!” 姚蘭兒近前道。
“沒事兒,蘭兒,讓你擔心了!” 穆羽道。
“沒事就好!你是我帶進宮的,倘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又如何向你阿耶阿娘交待?” 鄭國夫人愧疚道。
“姚夫人切莫自責,是穆羽不小心,讓姚夫人擔憂了!” 穆羽忙回道。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了。”鄭國夫人道。
“嗯!”穆羽點頭道。
“羽姐姐,你好生将養,我已差人去告知蘇娘子,請她放心。” 姚蘭兒道。
“蘭兒有心了!” 穆羽道。姚蘭兒還有些不舍,但被鄭國夫人連拉帶拽的帶走了。
“赤霞性情最是溫順,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發狂?定是那武玲玉使壞!” 永穆公主生氣的道,“還好穆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有驚無險!”永穆公主又道。穆羽明知是武玲玉不懷好意,但是沒有證據,說什麼也沒用,倒叫有心人聽去徒增煩惱,于是便沉默不語。
“穆娘子,等你好了,我再來尋你。” 永穆公主道,穆羽微笑點頭。
“江南哥哥!你送我!”永穆公主對虞江南道。
“是,公主殿下!”虞江南自去護送公主回宮不提。
話說宋铎去到馬場,詳細詢問安牧監及幾個在場宮女當時的情景,又仔細檢查赤霞有何異常?結果發現赤霞的左下腹部有一處被利器刺傷的痕迹,看傷口的形狀像是類似于簪子類的東西,上面的血迹還未幹。
宋铎回來禀報道:“将軍,已然查實,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知道了!” 虞江南道。
“虞将軍 ,陛下有請!”大監林招隐前來奏報道。
“勞煩大監!” 虞江南道。
“哪裡話?将軍,請!” “大監,請!” 虞江南跟在林招隐身後,一同前往興慶宮。
唐明皇正與王皇後商議要留穆羽在宮内的事,“陛下,臣妾今日看那穆繡娘的刺繡屏風,繡技堪稱一絕!何不留她在尚功局,做個司制也不算埋沒了她!” 王皇後道。
“這等小事,皇後做主便是!” 唐明皇道。
“是,陛下。” 王皇後道。
“啟奏陛下,皇後娘娘,虞将軍到了!” 林招隐奏拜道。
“宣!” 唐明皇道。“宣定遠将軍觐見!” 高力士宣道。
“末将參見陛下!皇後娘娘!” 虞江南拜道。
“免禮!” 唐明皇道,“虞愛卿的傷勢如何?”
“回陛下,末将已無大礙!” 虞江南回道。
“朕聽聞今日穆繡娘墜馬之事另有隐情,果真如此?” 唐明皇問道。
“不敢欺瞞陛下!末将已經查實 ,是有人故意刺傷馬腹,令馬匹受驚發狂,才緻穆娘子墜馬!” 虞江南道。
“可知是何人所為?” 唐明皇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