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查實。” 虞江南道。
“大統領何在?” 唐明皇道。
“臣在!” 司徒劍安即刻回道。
“查的結果如何?” 唐明皇問道。
“回禀陛下,緻使馬匹受驚的原因是因馬腹被人用利器戳傷所緻。微臣一一盤問在場之人,依照當時情景來看,應是武家娘子。” 司徒劍安道。
“武家娘子是何人?” 唐明皇問道。
“今日來赴宴的右率府中郎将的夫人裴夫人武氏,帶着她的表妹一同前來 ,想來是她!” 王皇後道。
“放肆!小小年紀竟如此歹毒!公然在宮内行兇!來人!” 唐明皇怒道。
“奴才在!”高力士颔首拜道。
“陛下息怒!龍體為要!”王皇後阻攔道,“一則今日穆繡娘雖不慎墜馬,幸得有驚無險,并無大礙!二則那武娘子年紀尚幼,想是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又或是一場誤會也未可知。三則裴郎将與裴夫人終究無辜,不看别的,看在裴郎将一直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的份上,不若小懲大誡,豈不全了老臣的臉面!” 王皇後耐心勸解道。
“還是皇後想的周到!高力士,傳朕口谕:武氏娘子德行有失,着裴郎将嚴加管教,以示懲戒!如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唐明皇道。
“是,陛下!” 高力士道。“陛下聖明!” 虞江南叉手拜道。
“你這個蠢貨!” 武氏劈手給了武玲玉一記耳光,武玲玉跌坐在地,一臉委屈的道:“表姐,是那個穆繡娘她欺人太甚!還有那永穆公主明顯就是偏袒她!”
“誰讓你明目張膽在宮裡動手的?若陛下怪罪下來,看你的腦袋還要不要?” 武氏氣急敗壞的道。
“表姐,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求表姐救我!” 武玲玉匍匐跪拜在武氏腳下,拼命拽住武氏的衣袖,聲淚俱下的道。裴光庭心中雖惱怒,但強忍住,一言未發。
“報!郎君!宮裡來人了!請郎君速去接旨!” 管家窦炳奏道。
“诶!” 裴光庭氣憤的猛甩了一下手,疾步而出,大總管高力士已至院中。高力士道:“傳陛下口谕!” 裴光庭與武氏及府内諸仆從皆匍匐跪拜不疊,“陛下口谕:武氏娘子德行有失,着裴郎将嚴加管教,以示懲戒!如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高力士高聲宣道。
“微臣,謹遵聖谕!” 裴光庭跪拜道。衆人起身,早有管家窦炳備好酬勞一旁侍立。
“有勞大總管親自跑一趟!” 裴光庭取過一袋銀子,放到高力士手中,高力士哪裡看得上眼,推诿道:“裴郎将哪裡話?還不都是咋家份内之事?”
“還請大總管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裴光庭連連拜道,又硬是将銀子塞到高力士懷裡。
“好說!好說!” 高力士勉強接過道。裴光庭一路相送直至大門外看高力士走遠後方歸。
“看看你的好表妹!惹出如此事端!教我今後以何顔面面對聖人?”裴郎将憤憤的朝天拜道。
“去把武二關起來,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武氏命令道。
“是!” 管家窦炳應到,随即帶領兩個小厮将武玲玉的房間鎖起來,那武玲玉心中對穆羽更是痛恨至極!賭咒發誓一定要報仇,出了這口惡氣不提。
話說第二日穆羽已安然無恙,大監林招隐傳話讓穆羽見駕。穆羽在林大監的引領下去往興慶宮。途徑禦花園時,穆羽邊走邊欣賞園中景緻,雖已是初冬時節,但園内的各色茶花、芙蓉、海棠、菊花等卻開的正盛,依舊是香飄四溢!上了白玉橋遠遠望去,湖面波光粼粼,湖中金色、紅色、白色的錦鯉正自由自在的追逐嬉戲。再往前有一大片假山石,後面還有一片較淺的湖水,與假山石堆相輔相成,融為一體,卻是别有洞天!穆羽從跟前經過時,無意間瞥見假山石後面有一截襦裙裙擺露在外面,裙擺上繡着一隻藏青色百靈鳥圖案,穆羽猜想定是有人躲在哪裡,正要過去瞧個究竟。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前面傳來一個小太監着急的呼喚聲。近前一看,原來是皇太子的貼身伴讀蘇雲天,蘇雲天看到大監林招隐忙站住腳旁邊侍立。
“太子殿下怎麼了?” 林招隐近前問道。
“我…太子殿下與我玩兒捉迷藏,我數到十,他就不見了,我找了好半天都沒有找到…” 那蘇雲天有些戰戰兢兢地道。
“還不快去找!唉!” 林大監急道,“這小遠子定是又偷懶,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小遠子是林招隐的幹兒子,負責侍奉皇太子。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找!” 林大監着急道。
“林大監,不如我同你一同尋找太子,等找到了再去拜見陛下也不遲。” 穆羽道。
“也好,那就勞煩穆娘子了!” 林大監道,穆羽與林大監便分頭去尋找皇太子。等穆羽再看向假山石時,裙擺已然了無痕迹,穆羽無暇細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那蘇雲天急的滿頭大汗。
“太子殿下平時喜歡去何處玩?” 穆羽問蘇雲天道。
“太子殿下經常自己一個人,去假山石後面的涼亭中習武。” 蘇雲天道。
“好,那咱們先去那裡找找看。” 穆羽道。剛剛路過的那一片假山石堆很大,如若真有人刻意藏在此處,屬實很難尋到。穆羽與蘇雲天一路尋去,從假山石堆中穿過,及至涼亭,并未發現皇太子的蹤影。
“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找不到了!” 蘇雲天急得要哭了。
“你先别急,再想想太子殿下最喜歡一個人呆的地方是哪裡?” 穆羽又問道。
“嗯,最喜歡一個人……在,在……哦,我想起來了!” 蘇雲天一拍腦門道:“園中有一棵老丹桂樹,下面有一大片草坪,每次太子殿下不開心了都會躲去那棵樹下。”
“那棵樹在哪兒?” 穆羽道。
“我帶你去!” 蘇雲天快速的跑起來,穆羽緊随其後。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來到那棵老丹桂樹下,這棵丹桂樹有十米多高,主幹粗壯蒼勁,從腰部分出去許多的枝丫,整個樹冠茂密青翠,仿佛一個巨大的油紙傘,看上去至少有上百年的曆史。穆羽再看樹底下,皇太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蘇雲天跑過去,搖晃着他的身體。穆羽見此狀況,忙近前俯下身來,隻見皇太子緊閉雙眼,呼吸困難,動彈不得。穆羽忙檢查皇太子的頭部,臉部,胳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發現在皇太子左臂手腕處有兩個細小的咬齧齒痕,呈紅色斑點,看上去像是兩個針眼。穆羽一驚,難道是被毒蛇咬了?宮裡怎麼會有毒蛇呢?穆羽顧不得許多,拽出帕子緊緊勒住皇太子的左臂,然後用嘴猛吸傷口,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林大監帶着羽林軍及時趕到,衆人将皇太子好生帶回太子寝宮。趙麗妃第一個趕到,看到皇太子昏迷不醒,撲到榻前急的直哭道:“瑛兒!瑛兒!!快醒醒!你這是怎麼了?” 唐明皇、王皇後都聞訊趕到。
“快傳禦醫!” 唐明皇急命道,早有内侍省傳話太監去請李醫正。李醫正被兩個執事太監架着來到太子寝宮,直到門口才放開他。
“李醫正,快看看太子!” 唐明皇道。“老臣遵旨!” 李醫正忙道。趙麗妃閃開身,李醫正近前仔細觀察太子的情形。此時,太子的臉色似有一些好轉,呼吸稍稍順暢一些,但仍是昏迷不醒。李醫正翻開李瑛的眼睑,查看眼白,又診了脈,再細看傷口,然後起身奏道:“啟禀陛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恐怕是,是被銀環蛇咬傷!”
“什麼?此話當真?” 唐明皇問道。“皇宮裡怎會有如此劇毒之物?” 王皇後半信半疑道。
“陛下,皇後娘娘。老臣所言非虛!太子殿下确是被銀環蛇咬傷,不過應是剛孵化出不久的幼蛇,所以毒性尚淺,加之才剛穆娘子用帕子勒緊太子殿下的胳膊,護住心脈,又吸出大部分毒血,這才保的太子殿下性命無虞!此乃不幸中之萬幸!” 李醫正道。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瑛兒的造化!” 趙麗妃松了一口氣道。
“既如此,還請李醫正快些用藥吧!” 唐明皇道。
“是,陛下!” 李醫正先給皇太子清洗傷口,然後将半枝蓮搗碎後敷上,又開了專治銀環蛇毒的草藥半邊蓮、蒲公英、金銀花、連翹、龍膽草等十幾味中藥煎服。
“那瑛兒何時能醒?” 趙麗妃問道。
“需得連服三日湯劑。熬過今晚,約莫明日黃昏後,毒性稍減,或可醒轉。” 李醫正回道。
“如此,有勞李醫正!” 王皇後道。“微臣不敢!” 李醫正道。
“啟奏陛下!穆娘子暈倒了!” 林大監奏道。
“李醫正,你且去照看穆繡娘,定要保她性命無虞!” 唐明皇道。
“微臣遵旨!” 李醫正又忙去看望穆羽。
穆羽因為替皇太子吸出毒血而身中蛇毒,未及出禦花園便覺頭暈目眩,惡心胸悶,臉色蒼白,及到半路上便暈倒在地。幸得柳婕妤路過将其救下,暫時安置在毓舒宮。永穆公主聽到消息先去到太子寝宮,“公主殿下。” 林大監叉手拜道。
“皇弟如何了?” 永穆公主悄悄問守在門口的林大監道。
“禀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目前還在昏迷。”
“醫正怎麼說?” 永穆公主又道。
“醫正說他大約明日黃昏時分,毒性散去後方能醒轉。請公主殿下放心。” 林大監道。
“那便好。求佛祖保佑皇弟平安無事!” 永穆公主雙手合十虔誠拜道。
“是穆繡娘救了太子殿下!今日虧得穆繡娘發現得及時,又将毒血吸出來,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林大監又道。
“那穆娘子豈不是也中毒了!” 永穆公主忙問道。
“正是!” 林大監回道。永穆公主急道:“煩請大監轉告麗妃殿下,待皇弟醒來本宮再來看望他。” 永穆公主說完便轉身離開去尋穆羽。
“是,公主殿下。” 林大監回道。
“公主,打聽到了,穆娘子在毓舒宮。” 甯兒回禀道。
“好!” 永穆公主急急趕往毓舒宮。看到穆羽面色蒼白,永穆公主急道:“穆娘子,你覺得如何?” 穆羽隻覺渾身無力,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便勉強對永穆公主擠出一個微笑,又搖了搖頭,叫她不要着急。
“母親!她怎麼樣?” 永穆公主看着柳婕妤道。
“璃兒,莫急,我已派人去請禦醫,很快就到。” 柳婕妤安慰道。正說着,内侍省大監林招隐随後趕來奏道:“柳婕妤,李醫正到了。” “快傳!”柳婕妤道。李醫正進入寝宮,為穆羽診治,同樣開了湯劑,不過裡面又加入蜈蚣、全蠍等毒蟲,以毒攻毒。
“穆繡娘可有性命之憂?” 柳婕妤問道。“禀婕妤殿下,因穆娘子将大部分蛇毒吸入自己體内,已進入血液,有些棘手,需要多費些周折!” 李醫正道。
“那就有勞了!” 柳婕妤道。“不敢,微臣定當竭力而為!” 李醫正道。
柳婕妤自然有自己的盤算,她聽說穆羽為救皇太子以身涉險,無論皇太子是否安然無恙,單憑穆羽這份勇氣和擔當将來定然會有一番作為;此次機緣巧合于穆羽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所成自當記得今日這份恩情;況且璃兒願與其交好,将來說不定對璃兒會有所助力也未可知!這一舉多得之事又何樂而不為呢?李醫正因受聖人之托,穆繡娘又是皇太子的救命恩人,自然不敢輕慢,盡心盡力為穆羽驅毒,雖多費些周折,但總算頗有成效。
自此以後,趙麗妃更是對穆羽心存感激,感恩戴德!唐明皇也對穆羽刮目相看,把她當成是天降福星!皇宮裡上上下下無不對穆羽由衷欽佩,畢恭畢敬!一夜之間穆羽的名号便傳遍了長安城的大小集市、街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虞江南自是早就聽聞穆羽的事迹,心中既擔心穆羽的安危,又不覺對穆羽多了幾分傾慕之情,日日派宋铎前去打探消息。三日後,穆羽身上的餘毒拔除幹淨,人也漸漸恢複知覺,呼吸順暢,脈象平穩,大家都松了一口氣。而皇太子也已安然無恙,皆大歡喜,隻有小遠子因未盡好守護職責被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