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命苦啊!”胡謅禮搖搖頭歎息道。陶喆突然起身向外走去。
“哎!陶兄,你去哪裡?” 胡鄒禮問道。
“出去透透氣!” 陶喆背對他邊走邊擺擺手道。
“等等我!陶兄!”胡鄒禮追了出去。
且說這日穆羽将蘇繡觀音繡好後,又小心剪去線頭,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再做最後一
遍查驗,不放過任何一處細枝末節!最後終于舒展眉頭,深吸一口氣。這幅觀音像縱四尺有餘,橫二尺開外,背景為藏青色祥雲寶座打底,觀音大士為站相,眉眼低垂,雙唇微抿,慈悲安詳;左手托玉淨瓶,右手持柳枝作噴灑狀,立體逼真!分别使用齊針、斜纏針、套針、滾針、打子針等十幾種技法繡制,針腳整齊細密勻稱,設色明快,頭冠、首飾、蓮花底座均用金線織就,頭紗、外衫皆用銀線織就,内襯湖藍色,寶石綠,更顯高雅脫俗,意境悠遠!穆羽小心地把繡品卷好,裝到一個細長的卷筒中,系好。然後起身徑直來到西市“胡七裝裱行”。
“呦!穆娘子,多日不見!今日得空過來了?” 裝裱店老闆胡掌櫃熱情地招呼道。
“胡掌櫃,今日又來給你添麻煩了!” 穆羽道。
“穆娘子,說的哪裡話?你每每照顧我這小店生意,該是我感謝你才是!” 胡掌櫃道。
“胡掌櫃,客氣!是你這兒的手藝好!今日這繡品是王皇後親點的,裝裱之事還有勞胡掌櫃千萬仔細,切莫大意!” 穆羽叮囑道,“這是定金,胡掌櫃,收好!” 穆羽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
“穆娘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胡掌櫃拍拍胸脯道。
穆羽轉身離開,“穆娘子,慢走!” 那胡掌櫃直送至門外。穆羽辦完了差事,便在這熱鬧的集市中閑逛,行至一個雜貨攤位,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小娘子,買點什麼?” 攤主熱情的招呼道。穆羽在攤位前停下腳步,半人高的木闆上擺了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什麼木雕、泥塑人偶,陶瓷擺件,琉璃盞,妝奁盒,各式面具臉譜,應有盡有!穆羽正看得有些眼花缭亂,“站住!别跑!别跑!站住!抓賊啊!” 突然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大聲疾呼的聲音。穆羽轉身循聲望去,不料被一個毛頭小子撞了個正着!那小賊隻顧回頭看追自己的那人,不防備前面有人,撞到穆羽後又摔了個大馬趴,竟也顧不得疼痛,“噌”的一下蹿起來,又向人群跌跌撞撞跑去。穆羽也顧不得許多,轉身追上去,追到一條巷子深處,那小賊邊跑邊順手從地上撿起笸籮、編筐之類向後亂扔過去。穆羽邊追邊躲,小賊鑽進一個死胡同,前面已經無路可走,那小賊“噌噌”幾下踩着牆根底下的一堆木頭、伸手扒住牆頭的瓦片,想要翻牆而過。穆羽見狀幾個箭步沖過去,縱身一躍,抓住小賊的雙腳,趁勢将小賊拽了下來,與那小賊一起跌落在地。
“往哪兒跑?” 穆羽反手摁住小賊的手臂,那小賊直喊 “哎呦!哎呦!” 卻動彈不得!
“站住!你給我站住!” 随後趕到的失主氣喘籲籲的拐進巷子裡,見穆羽已經将小賊擒住,便停下來扶住牆壁大口喘氣,調勻呼吸。而後走近前來,将小賊拎起道:“東西呢?快拿出來!”
“哼!” 那小賊使勁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理。這人也不再理論,隻從小賊身上一通亂翻,終于從身上掏出一塊潔白的玉佩,那玉佩成圓形,上面刻有镂空花紋“福壽雙全”圖案,打着蓮花璎珞,吊着金色的穗子,精美絕倫,價值不菲!那小賊趁機掙脫束縛,飛也似的逃走了。
“在下陶喆,多謝娘子仗義相助!敢問娘子芳名?” 陶喆叉手拜道。
“我姓穆單名一個羽字。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穆羽還禮道。
“能在此結識穆娘子,實屬三生有幸!” 陶喆又道。
“幸會!我還有事,就此别過!” 穆羽辭别道。
陶喆道:“等一下!我就住在悅來客棧,明日平康坊花柳巷将舉辦一場盛大的賽詩會!屆時幾乎全長安的才子佳人皆會齊聚一堂,共赴盛宴!穆娘子可願一同前往?”
“陶郎君盛情,我心領了!隻不過明日我還有事,恐怕不能如約前往,還望陶郎君勿怪!” 穆羽道。
“無妨!既如此,有緣再會!” 陶喆拜道。穆羽前腳剛剛離開,胡鄒禮就尋了過來:“陶兄!原來你在這裡?叫我好找!” 陶喆無心搭話,邊走邊盯着穆羽的背影,直到她拐過一條街看不見了才作罷。
第二日,天氣格外晴朗,穆羽從“胡七裝裱行”取走刺繡觀音,一路送到宮裡,由女史引領進入皇後寝宮。王皇後看完後,愛不釋手,心内歡喜,随即道:“甚合本宮心意,賞!” 付尚宮便命侍女将手上托着的兩隻金簪,一隻翡翠手镯遞給穆羽。
“多謝皇後娘娘!”穆羽拜謝道,恰逢此時唐明皇駕到,穆羽連忙跪拜迎接。
“臣妾參見陛下!” 王皇後問安道。
“皇後免禮!” 唐明皇回應道,然後對跪伏在地的穆羽道:“你也起來吧!”
“謝陛下!” 穆羽叩謝起身。
“朕聽聞你繡好了‘觀音大士’,特地過來瞧瞧!”唐明皇道。
“是,陛下!” 穆羽道。“快拿過來,給陛下瞧瞧!” 王皇後忙道。
“是!” 付尚宮随即将觀音大士刺繡畢恭畢敬呈與陛下,唐明皇細細觀賞了一番,連連點頭道:“嗯,确如傳言所說,繡技精湛,非常人所能及啊!堪稱‘金繡娘’!”
高力士道:“穆娘子,還不快快謝恩!” 穆羽愣神,不知何故?“陛下賜你‘金繡娘’,這可是京師獨一無二的稱号!亦是旁人從未有過的殊榮!” 高力士解釋道。
“穆羽叩謝陛下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穆羽忙跪拜道。
“哈哈哈!免了!你既不想進宮,又身懷絕技,朕總得賞你點什麼。朕聽聞你無家可歸,寄人籬下?”
“這,确有此事!民女暫居蘇氏繡莊,是蘇掌櫃收留了我。”穆羽回道。
“那朕就再賜你一所宅子,你可在東市另設繡莊,專為皇家刺繡,你意下如何啊?” 唐明皇道。穆羽受寵若驚,忙跪伏道:“民女惶恐!民女何德何能敢受此大恩!”
“高力士,你親自去安排,務必妥當!” 唐明皇道。
“老奴謹遵聖喻!” 高力士拜道。
“民女謝陛下隆恩!” 穆羽叩謝完,緩緩退出。
“金繡娘真是好福氣!” 高力士道。
“多謝大總管在陛下面前美言!” 穆羽叉手拜道。
“哎!不值一提!你若無真本事又怎入得了陛下和娘娘的眼?” 高力士道。兩人正邊走邊寒暄着,不想迎頭碰到永穆公主。
“穆羽見過公主殿下!” 穆羽行禮道。“老奴拜見公主殿下!”高力士道。
“阿翁免禮!” 永穆公主欠身道,“穆娘子!多日未見,你何時進的宮?你來了怎麼也不去找本宮?!” 永穆公主嬌嗔道。
“近日事多,無暇顧及公主殿下,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穆羽叉手道。
“好了,本公主原諒你了!今日平康坊舉辦賽詩會,全天下的科舉仕子和全長安最有名的才子都會來參加,你可知曉?” 永穆公主興緻勃勃道。
“聽說了。” 穆羽道。“我來找皇後娘娘求情,允我出宮!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永穆公主央求道。
“好吧。” 穆羽不忍掃了公主的興,沉吟半晌道。
不一會兒,永穆公主從儀華殿滿面微笑疾步走出來,“公主!你慢點!” 侍女甯兒道。
“快走,穆娘子!” 永穆公主拉上穆羽就跑。穆羽對這位天真爛漫的唐朝公主竟是毫無脾氣,隻得由着她,心中卻對她的結局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