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公主殿下!” 陶喆、姚蘭兒齊聲拜道。永穆公主與穆羽、甯兒一同上了馬車向皇宮駛去。“在下告辭!” 陶喆辭别道,姚蘭兒點頭示意,随後二人自行離開不提。
話說永穆公主拉着穆羽徑直來到儀華殿,直奔王皇後而來。
“璃兒(民女)拜見皇後娘娘!” 永穆公主、穆羽一同叉手拜道。
“免禮!” 王皇後道。“皇後娘娘,璃兒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皇後娘娘做主!” 永穆公主道。
“何事啊?!” 王皇後道。“穆姐姐不僅刺繡技藝精湛,于投壺更是别出心裁!璃兒想請穆姐姐入宮教授投壺技藝,還請皇後娘娘應允!”永穆公主叉手拜道。
“這有何難?”王皇後道,“金繡娘,你可願意做璃兒的師傅?”
“承蒙公主不棄,民女自當盡力傳授公主!” 穆羽道。
“嗯!好!金繡娘為人穩妥,本宮放心!” 王皇後點點頭道,“吩咐下去,金繡娘每月初一到十五可入宮! ”
“是!” 付尚宮應道。“多謝皇後娘娘!” 永穆公主拜謝道。
“好了,本宮也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王皇後道。
“是,皇後娘娘!” 永穆公主與穆羽齊聲道。永穆公主與穆羽拜别王皇後,一同來至公主寝宮。穆羽手把手教授永穆公主投壺花樣,永穆公主像個孩童一般認真專注,甯兒、珠兒和幾個小丫頭也都圍過來湊熱鬧,大家一邊鼓掌喝彩,一邊也時不時的投上一支竹矢,直到永穆公主盡興為止。
穆羽看看天色,時辰不早了,便辭别永穆公主。臨走時,永穆公主解下腰間的一枚玉佩遞給穆羽道:“穆姐姐,這塊玉佩你拿着,憑此玉佩入宮無人敢攔!” 說着将玉佩塞到穆羽手中,穆羽雙手接過,感激道:“多謝公主殿下!”
“穆姐姐,不必客氣!” 永穆公主道。穆羽在出宮門時取出玉佩交于守門禁軍驗看,那守衛果真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便放行了。
穆羽路過“德升綢緞莊” 時,順便進去看看有沒有時新的布料和花樣,“呦!金繡娘,裡面請!不知今日想選些什麼布料?” 李掌櫃招呼道。
“可有時新的布料?” 穆羽問道。
“有有有!您這邊瞧瞧,這些都是昨日剛上的最時興的花樣!” 李掌櫃喋喋不休地道,“您看看這成色,這質地,花式都是當下最流行的!您随便挑,随便選!” 穆羽順着李掌櫃的指引選了幾匹薄軟輕透的布料,付過銀兩,囑咐李掌櫃好生送到繡坊。
“金繡娘,您放心!我這就讓人給您送到繡坊!” 李掌櫃道。
“好!” 穆羽說完便離開了。
“您慢走!得空再來!” 李掌櫃道。
穆羽一路走一路想,如今繡莊有皇家的旗号罩着,聲名遠揚,生意越來越興隆。新雇的幾個繡娘不僅手藝好,還能幫着一同協理,這也讓自己省了不少心。做繡娘并非自己平生所願,但在這大唐長安城也算是暫時有了個營生和安身之所,也知足了。穆羽正想的出神,迎面駛來一輛馬車,到了跟前,突然從旁竄出幾個胡人,将穆羽劫上馬車,“你們幹什麼?你們是誰?” 穆羽急喊道。
其中一個胡人不由分說便将穆羽的手反捆上。“快走!快!快!” 馬車上的高個胡人喊道。
正在此時,錦風從不遠處的屋頂上一個箭步俯沖下來,“哎呦!哎呦!” “啊!啊啊!” “少俠饒命!” 那幾個馬車旁護送的胡人被錦風隻三下兩下就撂倒了。馬車趁機飛奔着拐進一條巷子,旁邊停着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穆羽的馬車拐進巷子後,便藏在巷子口,另一輛馬車則駛出巷子向前繼續飛奔。穆羽此時明了定是“調虎離山” 之計,但已被捂住口鼻,不得出聲。錦風随後果真追随那輛馬車而去。
待他們走遠些,高個子胡人道:“走!” 馬車在巷子裡七拐八拐,繞了好幾圈終于到一處黑色角門外方停下來,那胡人掀開窗簾用手指打了兩個胡哨,門 “吱呀” 一聲開了,高個子胡人将穆羽扭送下車 ,交給開門的仆從,那仆從遞給胡人兩錠銀子,才将穆羽帶進了閣樓。
進入裡面,穆羽隻聽得各種彈奏樂器的聲音,另外夾雜着“咿咿呀呀” 練習吊嗓子的聲音,更有如黃莺般的唱曲聲。穆羽不知所在,但大概猜測這裡有可能是青樓妓院。大唐平康坊有一處所在,名為“三曲之地” ,這“三曲之地” 從北到南分别為北曲、中曲、南曲,為大唐伎女所居之地。其中北曲是較為低下的女子所居,中曲和南曲居住的都是較為高雅的青樓女子。而穆羽恰恰被賣到了 “北曲”。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穆羽歎了口氣,不知道命運又給自己安排了怎樣的際遇與磨難?這“北曲”多是平民家的女子,主要學習琵琶、箜篌、五弦等低端樂器。若稍有身份地位或者靈透的女子,便可以學習編鐘、鼓樂、舞蹈等高端藝術,最後受召侍奉皇親貴族或官僚大家。
“娟爺,新買的娘子到了。” 那仆從是這家妓院的采買老謝,專門負責挑選采買妙齡少女,挑選标準較低,隻要模樣标緻,價錢便宜的均可。“娟爺”本名“娟娘”,是這北曲最大的妓院的老鸨,人送外号“娟老虎”!為人心狠手辣,進來的丫頭,但凡不聽話的或是想逃跑的,或者愚笨不靈的都被她處理了。有被另外轉賣的,有被逼瘋的,有被打殘或者打死的。如若想從這兒贖身出去卻是比登天還難!“這小娘子皮子不錯,身材嘛,一般!” 娟娘仔細打量了穆羽一番,又在她身上摸了幾把道。穆羽覺得她像在挑個物件或者牲口一樣,渾身不自在。她用冰冷徹骨的眼神看着穆羽,令穆羽不寒而栗,覺得後背脊梁直冒冷氣。娟娘把穆羽嘴裡的布取出,問道:“都會些什麼?”
“隻會刺繡!” 穆羽道。
“女工誰不會?除了這些,可會彈奏樂器,唱曲,跳舞?” 娟娘冷冷的道。
“我不太擅長,略懂一二!” 穆羽道。“那就唱一曲聽聽嗓子。” 娟娘又道。穆羽的大腦飛速運轉,要怎麼樣對付這老鸨?這老鸨定不簡單,或許背後還有人撐腰,眼下自己孤身一人,勢單力薄,不能雞蛋碰石頭!需得先讓她高興了,放松警惕,再伺機而逃。“唱啊!” 娟娘見穆羽沒反應催道。
“娟爺,您看我這兒捆着手腳,也影響發揮啊!要不您先給我解了繩索,我再唱?” 穆羽道。
“給她解開,諒你也不敢逃!” 娟娘道。老謝從後解開繩索,穆羽活動了活動被捆的青紫的手腕。真想大聲唱一首青藏高原震震他們,又怕自己太露頭了反招人妒恨。想了想,還是唱一首宋麗君的“明月幾時有” 吧!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穆羽嗓音清新脫俗,凄婉哀怨,樓上樓下練曲子的,彈琵琶箜篌的,跳舞的,皆停了下來,側耳傾聽這空靈天籁之音。穆羽唱罷,一時間,妓院鴉雀無聲,娟娘驚愕的瞪着穆羽,“好!” 樓下卻突然有人鼓掌喝彩,妓院一片嘩然,好幾個姑娘皆跑過來想親眼目睹穆羽之姿!
“唱的真好聽!這是什麼曲子啊?” 大家叽叽喳喳議論不停。“萍娘!” 娟娘喊道。
“哎!來啦!娟爺!”萍娘是負責安排姑娘們接客的掌事。
“明日把這位娘子……你叫什麼?” 娟娘轉頭問穆羽道。
“穆羽。” 穆羽答道。
“你去安排妥當,打明日起便讓穆娘子接客,保不齊日後便是咱們這‘回春樓’的頭牌!” 娟娘道。
“是,娟爺!” 萍娘道,“走吧,小娘子,跟我來!” 萍娘招呼穆羽道。
穆羽因唱了一曲“明月幾時有”後,就在回春樓聲名鵲起,原來回春樓的頭牌歌姬叫作秋紅的,心中不免生了妒忌之心,私下裡跟她的同伴們議論時少不得拈酸吃醋,搬弄口舌是非。
“哼!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會唱曲兒嗎?跟姐姐比差遠了!” 與秋紅要好的春妮撇嘴道。
“就是!她才剛來,有什麼資格當頭牌?姐姐放心,我們姐妹幾個可都是向着姐姐的!” 胡翠翠道。秋紅善音律,嗓音好,主唱 ,春妮擅長琵琶,胡翠翠擅舞,她們三人組成回春樓的“鐵三角”!地位無人能及!今日突然冒出一個來曆不明的穆羽,還要搶頭牌的位置,三人看她就如眼中釘肉中刺,心裡着實不痛快。這裡面雖大多數人都是平民,或是家中困難,難以度日,被賣身到這兒換得銀錢好養家糊口,或有被父兄嫌棄,走投無路者委身于此,抑或被人販子拐賣來的.....穆羽看到這些年輕女子,感慨她們的悲慘命運,想在這大唐盛世繁華之地天子腳下,竟也會有如此暗淡的角落,不禁替這些女兒家們感到惋惜!又想到自己竟是從21世紀穿越而來,更覺得匪夷所思!
穆羽被安排在最裡間的一間隔間裡,裡面關着兩個女孩子,像是新來不久。其中一個約莫十六七歲年紀,名叫楚兒,模樣标緻,身材瘦小,據她自己說,是因為弟弟生病無錢抓藥,被父親賣到這裡的!另一個不是本地人,是兒時從嶺南道被人販子拐跑了,幾經周轉,才賣到這裡來的,時隔多年,已不記得自己多大年紀,也不記得名姓,大家都喚她作“憐兒”。她們兩個被暫時安排學習吹奏一些簡單的樂器,如笛子、箫、笙等。
“姐姐,你是如何到的這裡?” 憐兒問道。“我是被人劫來的!” 穆羽道。“被何人劫持?姐姐可知?” 楚兒驚詫道。
“不清楚,是些胡人,像是突厥人!” 穆羽道。“姐姐怎會無緣無故被胡人劫持?可是曾得罪那些胡人?他們向來愛财如命!” 憐兒道。
“我在外流落時曾聽說,現如今京師的治安由羽林軍負責,那大統領姓什麼司徒的公道嚴明,正直無私!老百姓都稱頌他呢。” 楚兒道。
“嗯,司徒統領為人俠骨豪情,武藝高強。他直轄的羽林軍更是軍紀嚴明!” 穆羽道,“或許是得罪了何人吧?” 穆羽心中疑惑,自己初來乍到,除了武玲玉之外,想不出還得罪了何人,隻是自己無權無勢,知道是誰又能怎樣?但無論如何,使用這等卑劣手段,卻是不曾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