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雲厚的仿佛要掉落下來，浪一層高過一層，風雨欲來。

雨點終于飄落下來，梨白撐着一把傘，獨自走在沙灘上。卷來的浪花，拍打着她的腳背，悶熱潮濕的空氣，風大得很，紮起來的頭發也吹出了一些細碎的發絲，打着波浪卷的弧度飛揚。她想起黑夜的海，沒有界線的浪花翻滾着撲騰過來，想把經過的人引誘進海裡浮沉。

看到了熟悉的摩托車。

“我想你騎摩托車比他騎得還好。”梨白将傘偏移一人。

藍白校服在海風的吹拂中，濕了一大片，漆黑淩亂的發絲糟糕的披散在臉上，李小小看着遠處紅色的燈塔，被封起來的亂石堆砌的道路。

“……”雨水順着臉頰滴落，濕潤的長睫濕漉漉的撲閃，微微仰頭感受斜風雨珠，面對身邊的不速之客，李小小沒有回話。

梨白同她一道看這場雨，兩個人像是尋不到歸途的海鷗，在沒有答案的海域徘徊。

“兜風嗎？”

環抱着少女纖細有力的腰肢，梨白覺得自己像是趕在春日的風暴裡，她的心停在懸崖上，抓住了一塊碎石，然後跌落，砸在寒冬的深井裡，深深的墜入。

原來，騎在車上是感受不了惱人的轟隆聲的，她隻需要專注前進的風，釋放鎖住的靈魂。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梨白整個人有些飄，她笑着打趣：“你要是個男孩子，我一定會愛上你。”

李小小利落地摘下頭盔，眼裡亮閃閃的，像是活過來的雕像，畢竟幾分鐘前的她，整個人如這天氣一般，陰沉沉的。

“你想和我聊聊？”

“去我那裡洗個熱水澡吧。”梨白說道。

“行。”

明亮的暖燈下，站着一個模糊的影子，熱的有些發燙的水流從頭頂澆落，淌在身體每一處皮膚上，李小小閉上眼睛，任水流沖刷，她喜歡這種情人般擁抱的溫暖。

出來的時候，梨白正泡好一杯奶茶。

“來不及現點，但是想喝，自己泡了一杯，你要嗎？”

小小點點頭，拿過吹風，按到二檔熱風吹起了頭發。吹發的間歇，她透過發絲的縫隙，偷偷打量梨白。

一件素色棉麻材質的襯衣，柔順的質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攪拌奶茶時，微微低頭的側顔，掉下幾縷發絲，幹淨清爽。

“等會兒就可以喝了。”

吹風的聲音湊在耳邊，小小沒聽清梨白的話，隻看見她柔柔的微笑，像是春天裡随風搖曳的花朵，讓人不由自主地随她一起微笑。

穿着梨白T桖的李小小有些不自在地拉扯衣角，簡單的白色，讓她想起放在口袋裡那隻兔子發卡。她垂下眼眸，假裝專心吹着頭發，心虛躲過梨白遙遙看過來的目光。過一會兒的時候，又會從餘光中觀察梨白的一舉一動，看見她不知道看到什麼，肆意的哈哈大笑，自己也會勾起嘴角，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李小小，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她放下吹風，不經意地走到梨白跟前，自然地說道：“這個放哪裡？”

“随便放吧。”梨白不在意地說道，放下手機，指着桌上的奶茶，說道：“選一杯吧。”

李小小選了後來泡的原味奶茶，看到梨白喝了一口奶茶後滿足的眯起來的雙眼，心裡暗道，猜對了，她果然比較喜歡紅豆口味的。

像是普通朋友一般，他們一起喝了奶茶，在一個房間，一起閑聊，盡管大多時間，是梨白随意的詢問，李小小簡短的回答。

她們默契地沒有提今天這一場雨，沒有提她為什麼獨自一人在海邊淋雨。

直到最後，臨走時，李小小忽然轉頭說道：“你赢了。”

梨白眉眼彎彎，她看向雨後的天空，灰色的雲朵變得輕盈了幾分，像是水裡滴落的一滴墨，揮散自由飛舞的水袖一般灰色的汁水，像是煙霧的虛無缥缈的畫。

李小小背靠這樣的畫裡，似乎快要融入。

“那你可得兌現我的獎勵。”梨白盈盈笑語，讨要着她的獎賞。

“不是已經兌現了嗎。”李小小小聲地說道，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在看見梨白期待的目光時，微微提了音量說：“再說吧。”

“好呀。”梨白爽快地回道，仿佛這不是一句不确定的話，而是已經确定的承諾。

李小小轉頭離去，绯紅的雙耳隐藏在披散的發裡，她能聞到陌生的香氣包裹着她整個身軀，捏緊裝着髒衣服的袋子，她終于忍不住回了頭，一眼就看到梨白揮手時笑眯眯的雙眸。

怎麼還在那裡！李小小迅速跑到門口，王明早已等在那裡。

“你怎麼來大嬸這裡啦？”王明問道。

“走吧。”李小小套上頭盔，抱着衣服，示意王明迅速離開。

摩托車發動的轟鳴聲響起，像一隻離弦的箭一般飛奔逃離。

天邊透過一縷光，暗沉的天像是破開了一條口子，李小小環抱前面人的腰，心想天氣好的時候，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