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戴着破草帽的拾荒者湊了過來,有些好奇地問:“紅三是誰啊?”
一旁紮着髒辮的缺牙男孩嗤笑一聲:“還能是誰?之前被綠毛龜一拳打死的那個女人喽。”
因為拾荒者們平日裡鮮有來往,再加上紅三從前也不是什麼知名人物,所以認識她的人其實并不算多。如今紅三能有這麼一點點的知名度,全要仰仗綠毛龜不遺餘力的宣傳。
破草帽坐到了地上,饒有興趣地吃起瓜來:“那你們為什麼覺得這個女人像紅三啊?”
“我以前見過紅三,”一個将頭發染成彩虹的少年插話進來,神神秘秘道:“那背影,簡直跟這個女人一模一樣。”
“她們倆就連穿的衣服都很像。”
髒辮男孩發問:“那臉呢?臉像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彩虹少年兩手一攤,“紅三天天把自己畫的跟鬼一樣,誰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啊?”
“那你說個屁,”髒辮男孩頓時失了大半興趣:“這種打扮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背影像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個女人不可能是紅三,”一個叼着煙頭的中年男子也加入了這個話題,“她可比紅三厲害多了。”
“紅三把自己打扮成那副樣子無非就是為了看着唬人,其實她就是個一碰就倒的戰五渣,”中年男子有模有樣地開始分析,“假設這個女人真是紅三,那她當初被綠毛龜打死的事就是作戲,可是她自己都這麼能打了,憑什麼還要幫綠毛龜揚名?自己直接加入幫派不是更好嗎?”
“我以前也見過紅三,她身上确實沒什麼真功夫,”一個臉上挂着濃重黑眼圈的青年道,“那會兒她被一個紫毛混混搶了東西,被人一腳踹飛了好遠。”
“而且呀,你别看她一副兇樣,其實還挺有少女心呢,”說到這裡,黑眼圈青年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猥瑣,“當時她摔到地上的時候,我看見她裡面穿的背心了。”
“嘿嘿……是粉色的。”
黑眼圈青年自己說得起勁,完全沒有注意到旁人全在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還有心情看人家穿什麼顔色的背心呢,”旁邊一道譏諷的女聲傳來,“陳九,先把你的黑眼圈治治吧。”
聞言,周圍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黑眼圈青年覺得自己臉上挂不住,隻好灰溜溜地離開了。
讨論進行到最後,人們也沒能确認楚月的身份。不過聊閑天就是這樣,一幫人興高采烈地讨論一番,最終卻很難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甚至很多時候說着說着就跑了題。不過當有人接上你說的話的那一刻,聊閑天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因為這意味着有人承納了你的情緒,無論這種情緒是喜悅、焦慮,還是某種難以言明的恐懼。
另一邊,滿載而歸的楚月正推着一輛一側把手壞掉的小推車往垃圾場外面走。這一次,她依然吸引了許多拾荒者的目光,不過這種目光與來時不同,更多的是驚奇和意外。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盡管垃圾場是個小地方,卻也存在着等級劃分。越是靠近垃圾場的中心區域,撿到好東西的概率就越大,反之,越往垃圾場的外圍走,能撿到的好東西就越少。因此,占據垃圾場中心區域的基本上都是青壯年,偶爾也有一些身形小巧的孩子能夠憑借靈活敏捷的優勢在這裡占據一席之地。若是有老人或者其他身體不大好的人靠近中心區域,要麼是身邊有青壯年陪同,要麼就是生活所迫,不得不搏一把了。
因為楚月是從中心區域走出來的,所以哪怕垃圾場外圍有人對楚月的大麻袋動了心思,也隻是遠遠地盯着楚月看,并不敢貿然去搶。至于中心區域的人大多已經親眼見識到了楚月駭人的武力值,自然不會上趕着去送死。
盡管如此,在介于垃圾場中心區域和邊緣之間的位置,還是有一群不明情況的拾荒者盯上了楚月。
鑒于楚月的身上有種莫名的大佬氣質,所以那群拾荒者并沒有選擇跟楚月直接動手,而是烏泱泱的一群人湊過來,圍着楚月組成了一個松散的包圍圈。
領頭的拾荒者是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寸頭大漢,站在楚月面前可以把楚月擋得結結實實。寸頭大漢往楚月身前又走了兩步,搭讪似的開口道:“朋友,你這麻袋裡有不少好東西吧?”
“能不能讓我們瞧瞧?”
“我看還是免了,”楚月的眼中帶着些許意味不明的笑意,“況且裡面也沒什麼好東西。”
寸頭大漢咧嘴一笑,露出兩排被劣質煙草熏黃的牙齒,厚實的手掌将楚月的麻袋拍得砰砰響:“别藏着掖着了,就這聲響怎麼可能沒有好東西?”
“就是嘛……”
“連看都不給看可就太小氣了……”
大漢身後,幾個染着五顔六色頭發的小年輕跟着哄笑,有人甚至故意用膝蓋頂了頂楚月的小推車,車上掉下來的鐵鏽簌簌落進她泛着泥點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