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所開的藥要先吃飯再吃藥,鎮上沒有吃的東西賣,隻能先帶着人回村裡。
打了退燒針之後,許修竹精神好點兒了,但還是使不上勁兒,做不了飯。
所以做飯的事情,隻能梁月澤自己上了。
村長去把書記家的自行車還了,走之前叮囑梁月澤好好照顧許修竹,梁月澤一口應下,然後就舀了一點米進廚房去了。
許修竹躺在桌子拼湊成的床上,等着梁月澤給他煮粥吃,不過他躺得不是很安心,因為對方好像不會生火煮飯。
正想着,一股嗆鼻的煙氣透過門縫鑽了進來,嗆得許修竹咳了好幾聲,他起身想要出門去瞧瞧什麼情況。
書記在路上碰上了村長,知道他們回來之後,就往公社裡來,想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結果隔着老遠就看到公社冒出了一股股濃煙,像是着火了似的,他趕忙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着火了嗎?”
濃煙是從公社廚房裡冒出來的,書記當即就要沖進去看看是什麼情況,恰好這時梁月澤捂着鼻子一邊咳嗽一邊從濃煙中走了出來。
書記趕緊抓着梁月澤問:“梁知青,裡面是着火了嗎?”
梁月澤搖了搖頭:“咳咳咳……沒有……咳……我在生火做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跟許修竹學的一模一樣,怎麼許修竹能生得起火,他隻能燒出一股股濃煙呢。
書記聽到沒有着火,心裡松了一口氣,也不着急找水去救火了。
站在門口被濃煙熏得不行,書記退開了幾步,一臉無奈道:“梁知青,你生個火而已,怎麼搞成這樣了?”
梁月澤被熏得眼睛發紅,又咳了幾聲:“我就是正常生火,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書記看着四處冒煙的廚房,覺得還是要先處理了這濃煙才行,便捂着鼻子進去把竈裡的柴火都拿出來,扔到外面的空地上。
“你可真行啊,這柴火都濕了你還放進去,能把火生起來就奇怪了。”對着這位梁知青,書記簡直是沒脾氣了。
說他會動手吧,連個火都生不起來;說他不會動手吧,他又能把拖拉機給拆了。
想起拖拉機,書記心裡又是一陣煩悶,他們村今年也不知是倒了什麼大黴,先是把拖拉機用壞了,接着又來了個膽大包天的知青,把拖拉機給拆了。
想到隔壁還有一個病人等着喝粥吃藥,書記隻好接過了生火的擔子,幫着兩人煮粥。
“我說梁知青啊,你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生火都不會?”書記一邊生火一邊碎碎念。
“在扶柳村裡,五六歲的小孩都會生火了,你怎麼比他們還不如。”
“這些日子不會都是許知青在做飯吧?”
“也就是現在沒有地主老爺了,不然你就是妥妥的地主家的大少爺……”
梁月澤蹲在旁邊,默不做聲,隻一心學習怎麼生火煮飯。
書記說得對,他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做飯,這個年代不比後世,有便捷的食堂或者可以點外賣。
他也不可能和許修竹搭夥一輩子,以後總要自己學着煮飯,才不至于把自己餓死。
等許修竹終于能吃上粥時,太陽都升到半空中了。
之前濃煙冒進來的時候,許修竹本來想出去看看情況,但聽到書記聲音的那一刻,他縮回了桌子上躺着。
吃完粥之後,許修竹就吃藥了,衛生所開的藥有安眠的成分,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因此他也沒能見到,村長和書記對梁月澤的讨伐,以及梁月澤的據理力争。
“拖拉機的發動機是沒問題的……這些零件組合起來……按照我的設計方案,拖拉機一定能啟動!”
梁月澤站在會議室的中間,地上各種零件圍着,村長和書記就站在他對面,手裡拿着那個小本子。
書記質疑:“你怎麼知道,按照你的方法,就一定能啟動呢?連省城來的維修員都修不好。”
梁月澤認真道:“别人修不好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機械的原理是相通的,隻要滿足機械運行的各個條件,就一定能啟動。”
見村長和書記面露猶豫,梁月澤乘勝追擊:“而且拖拉機已經壞了,申請新的維修員下來,不知要等到何時,您二位不如就讓我試一試吧。”
他挑了一下眉:“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會議室裡開始陷入沉默,梁月澤淡定地等兩人做決定,他有這個自信,村長和書記會答應。
結果就是,答複沒得到,他就被打發到田裡去幹活了。
梁月澤一臉懵圈地被趕下了田裡。
公社的廊下,村長卷了一根煙絲,用火柴點燃:“老楊,你覺得怎麼樣?”
書記蹲在他旁邊,手裡翻着那個小本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看這圖畫得跟真的一樣。”
“你說他哪裡學來的本事?瞧着比那丁維修員還有條理嘞。”
十幾年的老搭檔了,村長哪裡還能聽不出他的意思。
都這個情況了,給那梁知青一個機會也無妨,萬一真能修好呢?
不過也不能讓他太嘚瑟了,這人膽子太大,得晾他兩天,殺殺他的嚣張氣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