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燼目光幽深："魔神欲以同悲道覆滅三界，諸神殊死相抗。"他忽然停頓，直直望進靈曦眼底，"魔宮血戰中...魔神身邊有個與你一般無二的少女，他屢次..."喉結滾動了一下，"不顧自身安危也要護住她。"

幻境中的畫面曆曆在目——那個飛身擋在魔神面前卻被神戟貫穿的身影，與靈曦為他擋下攻擊時的姿态分毫不差。這種驚人的相似讓澹台燼心頭疑雲密布。

"你是說..."靈曦的指尖驟然收緊，骨節泛白，面上卻露出困惑的神色，"我與萬年前的魔女相像？"她輕咳一聲，"我不過是個修為淺薄的散修，身子又弱，怎可能與上古神魔扯上幹系？"頓了頓，又補充道："龐宜之說過，夢境會根據入夢者的心境塑造角色。許是你總記着我魔女的身份，才會将夢中魔女想成我的模樣。"

澹台燼眉頭微蹙："可那魔女...也叫靈曦。"他終究沒有說出最關鍵的部分——那魔女曾是執掌希望的神明。正如冥夜當年封閉上清神域時，刻意抹去了所有關于她的記載。若讓世人知道最後的希望早已堕魔，該是何等絕望。

靈曦眼睫微顫，很快恢複平靜："世間重名之人何其多。街邊乞丐與王侯将相的孩子都可能同名，難道他們都有什麼淵源不成？"

澹台燼一時語塞。他望着靈曦平靜的側臉，那副淡然的神情仿佛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無形的牆。

她看起來如此年輕，與那些古老傳說毫不相稱。澹台燼暗自搖頭，心想這不過是自己太過沉浸夢境的錯覺。萬年前的神魔大戰，早已成為曆史的塵埃，又怎會與眼前的她有所關聯呢？

他回想起夢境中的種種細節，那不過是個夢境，一個由蛟龍編織的幻境而已。夢境中的一切，又怎能當真？

靈曦始終垂眸，如往常般将過往深藏。澹台燼早已習慣她這般模樣——自相識起，她的身世就像被輕紗籠罩，唯有那次逃亡時提及的"爹爹"洩露些許痕迹。但她既不願說，他便不問。

"這些都不重要。"澹台燼終是放柔了聲音，"你身子弱，該好好休息。戰場危險，别再獨自離開了。"

靈曦微微颔首，沉默地站起身。燭火在她單薄的身影上投下搖曳的光影，她腳步虛浮，險些踉跄。

澹台燼急忙上前攙扶，心頭湧起一陣酸楚。他想起靈曦為他擋下的那些緻命攻擊，想起她日漸衰弱的身體。她待他如此純粹，從不求回報，仿佛生來就是為了守護他。他在心底立誓，絕不會再讓她受傷。

回到營帳，靈曦倚窗而立。月光透過窗格，在她蒼白的指尖投下斑駁光影。

“冥夜，你為何選擇澹台燼進入你的夢境？”她低聲細語，聲音輕得幾乎随時被夜風帶走，“你留下神念，布下般若浮生，讓他以戰神身份親曆神魔之戰，難道是想引導他對抗爹爹的意志嗎？”她的指尖輕輕撫過窗棂，仿佛在觸碰那段遙遠的記憶，“已經一萬年了……你們還是沒有放棄嗎？”

眉間掠過一絲陰郁。她必須盡快帶澹台燼回荒淵。可這副殘破的身軀，連最基本的法力都難以凝聚。荒淵之中濁氣彌漫，若沒有她的守護，澹台燼一介凡人之軀，根本無法踏入半步。

想到這裡，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聲音中帶着幾分無奈與疲憊。月光灑在她的側臉上，映出她略顯蒼白的容顔。她的目光依舊望向遠方，仿佛在尋找某種答案，卻又深知前路茫茫，無從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