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手下的力氣蓦然加重,趙溪樓蹙了蹙眉,還要再說些什麼,宋執卻忽然将他的手松開了。
“管家。”
宋執轉過身,揚起了聲,沒人應,宋執的聲音更大了,又往前走了幾步,身形卻搖晃了起來,“管家…”
信息素不知從何時起有了變化。
濃郁酒氣鋪天蓋地,變得充斥着危險與嗆人的生猛。
宋執跌坐到沙發上,牙齒也産生了變化,兩邊犬齒越發的尖銳,輕輕一刺便能紮穿血肉。
趙溪樓盯了他片刻,“我去找人。”
他倒不是想管宋執的死活,隻是S級Alpha的易感期,威脅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身邊所有的人。
“阿執…哥哥?”
林嘯月揉着眼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場景。
他手腕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趙溪樓立刻就意識到不好。
果然,宋執幾乎是撲了過去,很快就出現在了林嘯月的身旁。
他直接将林嘯月抵在了牆上,雙眼血紅的嗅着他的頸側,好似一頭野獸。
“宋執…”
趙溪樓挪了過去,“你清醒一點,他是程昱殊的。”
“阿執哥哥你别這樣。”
林嘯月還在那邊叫,聲音裡帶着哭腔。
趙溪樓頭痛不已,隔空對着林嘯月道:“你先撐一會兒,我去叫人。”
他剛走了兩步,管家就聞訊趕來了,看到這場景也是臉色一白。
“糟了,上将的易感期提前了。”
宋執還在費力維持着清明,他甩了甩頭,然而手下的力氣卻絲毫沒有放輕,快把林嘯月骨頭都捏碎了。
趙溪樓雙手環胸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畜牲一樣,趙溪樓想。
“糟了,糟了…”
管家還在不停的念叨着。
“上将對林少爺的匹配度,是90%啊。”
趙溪樓挑了挑眉,不知該說什麼。
他對宋執的單向匹配度是100%,林嘯月對宋執的單向匹配度是90%。
都是單箭頭,呵呵,一物降一物,這話真不假,每個人都有他要渡的劫。
趙溪樓左右尋覓了一番,最後在茶幾上看到了一個白瓷花瓶,随手抄了起來,走近宋執。
“砰。”
照着他後腦勺砸了下去。
宋執無聲的倒下,世界萬籁俱寂。
林嘯月連瞳孔都縮緊了,管家亦是目瞪口呆。
“還看。”
趙溪樓瞥了一眼管家,“還不趕緊把他送到安全屋去。
管家咽了咽口水。
易感期的Alpha極其脆弱,會暫時的關閉一切對外的警覺感官,全部的精神都放在那種事上。
他有一瞬間也想過把人弄暈算了,但是也隻敢想了一瞬。
“你膽子是真不小啊。”
管家感歎道。
他叫了幾個人過來,把宋執擡進了易感期專用的房間,房間裡的牆壁全都是特殊的合金材質,裡外雙重鎖。
趙溪樓站在門裡,擡手就要關上門,管家趕緊攔住了,“你想做什麼?”
“這還不明顯嗎。”
趙溪樓無語道,“解決易感期Alpha的生理需求,我被買來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不行。”
管家嚴詞拒絕,“上将易感期的時候從來不叫别人在旁邊,何況你這種身份。”
“怕我害他?”
趙溪樓嗤笑了一聲,“這樣,把我捆上扔進去,可以了吧。”
管家還是沒同意,趙溪樓眉心一沉,知道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宋執不是每次易感期都會提前,不是每次都能被他撞見,而且還正大光明的砸暈了他。
他點了點頭,說了句好吧,然而卻猛地将管家推了出去,砰的一聲合上了門,緊接着落了鎖。
“你放心,我惜命。”
趙溪樓迷糊不清的聲音從門裡傳出,“等我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忘不了你的好。”
他轉過身,看着地上的宋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搬上了床,指縫又微微的滲出血來,趙溪樓卻興奮到顧不上疼。
“總算落我手裡了。”
他的手指在宋執的脖頸上劃過,有點兒想掐死他,因為手疼作罷了。
睡着的宋執比他醒着要讨人喜歡的多,漆黑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骨相卓絕,透出一種天潢貴胄的感覺。
睡着的宋執不像一個冷面上将,手黑心狠的Alpha,他深邃的眼窩顯得很深情,繃起的唇有些不安似的,還顯得有些生澀可愛。
如果不是人太次,就憑他這張臉,趙溪樓也願意和他睡個百八十次。
真是好看啊,趙溪樓心想。
這張臉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否則也不至于色令智昏,念了他一年半。
要是他不會醒就好了。
剛想着,宋執就睜開了眼。
趙溪樓不意外,砸那一下,雖然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但是以宋執的身子骨,能暈這麼久已經算很長了。
“喝水嗎?”
趙溪樓問。
宋執按着自己的後腦坐起了身,喉嚨滾了滾,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沒有說話。
剛才林嘯月的出現擾亂了他的神志,現在人不在,宋執理性尚存。
90%的匹配度意味着極緻的吸引,生理本能驅動,和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樣,無法靠意志捱過。
這是Alpha得到強大的力量的同時,也要承受的弊端。平時越是衣冠楚楚,易感期時就越像頭未開化的野獸。
被砸暈那一瞬間,跟走馬燈似的,腦中閃過很多畫面。
他按着的人叫林嘯月,已故的老署長的兒子,宋執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長高,看着他家破人亡。
看着他從不谙世事到如今的模樣。
宋氏林氏交好,于是祖母曾為他們指婚,林嘯月本該是他的人,然而卻敵不過一句朝夕相對。
林嘯月五歲那年,一場事故,他全家遭難,被程偉龍收養,此後一直住在程家。
在宋執以為林嘯月懵懂無知,年紀尚輕時,他和程昱殊手牽着手走到了他的面前。
宋執看了看他們,說了句恭喜。
他的人生裡本來就有太多的得不到。
他得不到母親的喜愛,得不到父親的偏愛,也留不住很多人的命。
和這些比起來,林嘯月隻是小小插曲,甚至不足以令他心緒難平。
隻是宋執覺得,這世界上該有一樣東西,是屬于他的。
哪怕僅僅是一隻蚌。
但是現在,那隻蚌也不是了。
他親手買回來的,準備往後金尊玉貴的養着的,被人碰了。
還不止一個。
思緒百轉千回間,趙溪樓已經取了個杯子擱在台面上,看着直飲機滋滋的往外吐出水流。
他也沒管冷熱,直接端給了宋執。
“喝點吧,先補充補充水分,省的一會兒被榨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