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生物實驗樓側門下,劉兌對安遊說,“你可以把那東西摘下來了,沒想到竟然好用。。。”
安遊笑。
劉兌把小孩的話轉述給他,邊說邊推着關得死死的門,“可我們怎麼進去呢……”
“過來。”安遊貼着牆走出幾步,站在一棵樹前沖劉兌招手,“蹲這兒。”
劉兌猶豫着蹲好,剛要詢問安遊的目的,後者已經踩着他的膝蓋向他肩膀蹬,“别動别動。”
還好安遊不算重,即使加上背後的氧氣罐,隻在他頭頂踩了一腳,安遊便攀住樹幹分叉的地方,吊起身體,向上爬去。
劉兌用力仰着頭,他邊踩着橫向生長的樹枝一點點朝生物樓窗口接近,一邊還在炫耀,“看吧,這才叫盜竊,刺激啊。”
“站穩站穩!小心!”
“去門口等我。”安遊說着向前一撲,在劉兌極力壓低的驚呼裡,雙手攀住窗台邊,腳在空中踩了幾下,終于踏在暖氣管道上。
劉兌看着他順利鑽入窗子,終于把心髒放回它該呆的地兒,跑到側門不一陣,裡面就傳出開鎖聲。
“裡面沒有警衛。”安遊輕松的說。
劉兌第一次踏進這座陰森的實驗樓内部,不由得每根神經都緊繃起來。側門正對着樓道,轉角雜物裡閃爍着幾點碧光,是某些東西夜晚時發出的,他想安遊恐怕注意不到,自己也不想多向它們望哪怕一眼,雖然這些年來劉兌知道那些東西罕有傷人的,可他還必須考慮其它威脅,比如……
“小昂,哦那個小孩他說,林副院長在看守着我們要拿的東西。”
安遊聳聳肩,“皇城大學的老師愛崗敬業得可怕。”
不過劉兌覺得林院長的樂趣好像隻有解剖動物,誰知道。
從樓梯中間能看到三層的樓道口隐約有光,兩人爬上二樓,突然從樓道門内傳出一陣細碎的摩擦聲,好像重物在地上拖拉過的動靜。
聲音逐漸放大,劉兌吓得幾乎動不了,安遊拖着他躲上樓梯,兩人剛在轉角後蹲下,樓道門就開了,一條細長的影爬出門縫,摸索着伸到牆上。
“阿咧?”
劉兌好容易把自己擠進牆角的垃圾箱之間,又被安遊拖起來,硬向樓上拽。這時背後響過一聲輕微的彈動聲,樓梯間猛然一片雪亮。
看樓人按開樓梯間的燈,把手裡的黑塑膠袋靠牆放好,又上到二層半,從垃圾箱裡拖出另一袋巨型垃圾,擡頭向上看了看,嘴裡發出一聲低語,“殺了我也不會上去了,讓他自己收拾吧。”
劉兌靠在三樓樓道門内,輕輕松口氣,氣流還沒沖出嘴唇就被堵回去,安遊返手按住他,指了指裡頭。
淌在走廊裡的燈光,是從一個解剖室的門縫流出來的。
安遊拉着他溜過去,一股濃重的味道彌漫着整個走廊,不完全是試劑,還有血腥,空氣裡仿佛有絲絲縷縷的死氣,不停的纏上人腳踝。
劉兌壓低聲問,“這什麼味兒?”
安遊,“血腥。”
安遊把門撥開一道縫,裡面剛好傳出一聲“刺——啦——”,就好像生扯皮肉,夜深人靜,聽得人毛骨悚然。
燈光投過門縫的影微微晃動,劉兌把自己緊緊貼在牆面上,一眼也不敢多看,直到安遊又拖着他返回二樓,腿還是不怎麼邁得動。
安遊在他背後推了一把,“Action!”他才踉跄幾步,清醒過來一點,點點頭,辨明方位朝小昂指點的地方走去。
左手最後一間房是标本陳列室,門沒有鎖,劉兌置身于衆多栩栩如生的動物之間,隻覺得頭暈眼花,上下左右所有猙獰的飛禽猛獸都作勢欲向他身上撲,無論被作成什麼姿态,他們都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恐怖神态,永遠不會變。
他好容易穩下心神,在一排架子上找到了“兔”的标志,可對着那布滿一排架子的兔子标本,劉兌又傻眼了,哪個才是小昂他媽啊。。。。
不對,小昂是說裝在罐子裡的,劉兌迅速轉過身,印象裡好像看到過一抹紅,沒錯,就在靠近窗戶的架子上,那是一雙懸浮在液體裡的赤紅眼球。
“找到了,安……”劉兌突然覺得一陣惡心,他在混亂的标本中間迅速打轉,“安遊?安遊你在哪兒?别開玩笑……”
——安遊不見了!
天啊地啊,哪裡也沒有安遊的影子,這個冰冷的空間裡,隻冰冷的來自動物死屍的視線圍繞着他。
劉兌把裝有眼珠的标本瓶緊緊抱在懷裡,向外跑去,出門後右轉,剛邁出一步,鼻尖前猛然一黑,差點撞在牆上。
方向搞反了?
不會啊,劉兌向來自認所有感官包括第六感中,方向感為最,上樓後向左轉找到的解剖室,從解剖室離開自然要向右才能到樓梯,可面前明明是走廊盡頭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