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之方可以閉谷藏兵,當然也可藏人。
棠沼等到脖子酸疼才看到日月對舉之象,她當即快速的往北方向邁腿走,十個步子之間便到了一顆光秃秃的樹前。
在樹的後面有一道石門,石門的入口恰好被樹擋在正中,棠沼試探地雙手推了推樹,然是紋絲不動。
棠沼似乎有些不适,一邊靠着樹慢慢滑坐了下來,一邊将左手的衣袖伸了伸,露出了一截湛白如玉的手腕。
隻是手上的青色脈絡極細,皮膚好似薄如蟬翼,脈絡像種子要破土而出。
白裡透青的手腕有些妖冶的美感,讓人會有活着的小蛇藏身其中的錯覺。
棠沼另一隻手緊箍着左手手腕,用了勁,額上出了些許密密麻麻的小珠子。
她看了看石門入口,心裡推敲着— —
生門生門,兩門生杜門。
杜門雖列兇門有閑塞阻滞之義,但偏于平門,也可出行。
杜門為木神,生門是……
生門是土神!臨坎一宮為土木,門克宮為迫,生門被迫,吉門就藏在下面!
想到此,棠沼松開了一直緊箍住的手,起身半蹲在地上,開始翻着堆在樹根邊上的枯葉,平日素愛幹淨整潔的人,此時顯然急了也顧不上髒不髒了。
扒騰開上面覆着的一層枯葉後,果不其然,便見着有個圓柱形帶着齒輪的機關深深的陷在土裡。
棠沼一隻手去轉那個齒輪,竟轉不動,齒輪卡在土裡太實了,隻得用手扣掉一些齒輪邊緣裡的土塊,胡亂清理一番後,棠沼再去轉那個機關。
“咔……”
隻聽得一聲響,那石門入口頓時開啟,擋在石門口的樹居然慢慢的往後邊移了去。
臉上有些微癢,棠沼用手摸了摸臉,臉上髒了也不知。
棠沼方一進去,隻覺得仿佛掉進了一股熱浪的漩渦裡,門内門外的溫差非常大,熱得棠沼把披風解了下來。
石門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棠沼打了個火苗,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了周遭的大概樣貌。
在棠沼的右手邊,立着一個用峻岩鑿的雕像,雕像的臉有些兇神惡煞,鐵面虬髯。
真的猶似那地府裡的判官……
棠沼嘀咕着走到那雕像旁,旁邊有個往深處而下,隻能容一人而過的小階梯,除此之外,也沒有旁的路可走了。
棠沼一手護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往下走,火折子照映範圍有限,隻瞧得腳下的階梯越來越陡,像個環形一樣往底下伸延。
“嘶嘶——”
有東西從棠沼身邊快速的爬過,階梯小道過于狹窄,棠沼一時屏住呼吸,不再往下走。
她抽出短刀,留神戒備的看着四周。
“嘶嘶——”
聲音在耳旁響起。
頂上的岩壁突然蹿出一物,來勢兇猛的迎着棠沼的面而去!棠沼看清了那物什,一個扭身低頭躲開了蛇的貼臉攻擊。
然而這蛇速度極快從的從黑暗的一角飛了出來,棠沼來不及驚訝反手将手裡的火苗扔了過去,蛇往岩壁上貼住躲開了。
棠沼也不是要砸它,隻是想把火源扔了,沒了火源光線的蛇視力很差。
棠沼想生擒它,此處竟然有會飛的蛇,有意思。
一時兩方都處于黑暗中,棠沼其實有些怕黑,現下隻能凝神去聽飛蛇的動靜。
左前方!
飛蛇帶着勁風彈了過來,棠沼瞧準時機短刀拍在了飛蛇腦袋上,飛蛇吃痛把卷起來的後半段尾巴全展開來,尾巴往岩壁上一甩就要借力飛起來。
不好!想逃!她可不答應!棠沼腳尖一點攔住了飛在半空的飛蛇,一手捏着它的七寸。
“啊——”
意外發生的太快。
棠沼一時忘了自己的内力被封着,無内力可使,落地沒踩穩,踩在了階梯邊角上,她也沒甚防備,就往後倒了下去……
棠沼一手捏着飛蛇,一邊起身拍了拍屁股。
“嘶。”
疼得棠沼眼淚花都要出來了,好在松雪沒看見,不然顔面無存了。
“臭蛇,都怪你。”棠沼氣得把蛇扔了出去。
忽地。
“棠沼,好久不見,聽說你來此捉妖女?”
一陣悅耳如清泉滴在青石闆的聲音在棠沼耳邊響起。
棠沼先是小小的驚了一下,而後有些手足無措的扶了扶歪掉的發冠,慢吞吞地轉身去看那聲音的主人。
那人腰身窕窕站在光影中,似看非看的望着棠沼,周身散發出一股清冷生人勿近的氣息。
嘴角含着笑,一雙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風。
棠沼有些忐忑地開口:“師姐。”她手指磨挲着衣服一角,偷偷拿眼去瞧對面身影綽約的人。
“師姐——”
她又喚了一聲,這一聲帶着隐約的哭腔,棠沼時隔五年再次見到巫禾,便忍不住掉眼淚。人前殺伐果斷的棠沼這會淚眼朦胧的模樣,若是讓底下人看見,會驚呆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