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去了一旁生火。
棠沼神色黯然地摸了摸纏在腰間的軟劍,她走到馬車後頭的草叢,臉上重新挂起了笑,她找到了險些被車夫偷去的披風。她将披風上的草屑拍幹淨,轉身去找巫禾。
隻見在火堆邊上的一棵樹下,那人一襲白衣有些懶散地斜靠在樹上,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整個人潔白無瑕,似九天下凡的嫡仙。眼前這景讓棠沼覺得飄渺極了,感覺巫禾下一刻便會離開她,消失不見,她趕忙走過去。
巫禾手中拿着一根樹枝輕點着空氣,做着揮劍的動作,待棠沼走近,那人手裡輕輕晃動着的樹枝便停了下來。
“巫禾。”
巫禾轉過頭眼神掃在棠沼身上。
“何事?”
在這皎皎月光下,那雙如秋水,如寒星似的鳳眼,雖然總是淡淡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
“夜裡冷,披上。”棠沼把披風展開便直接給巫禾蓋上。
“嗯。”巫禾看了一眼身上蓋着的披風,掀開一半道:“過來,靠着我睡。”
次日一早,棠沼睜眼想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車夫昨夜已逃,現下去哪裡找車夫?棠沼是從未架過馬車的,自是不會。
然而這個問題不等她想出解決辦法,就看到巫禾就徑自上了馬車,坐在了駕駛馬車的位置上,把棠沼都看愣了。
“棠沼,上來。”巫禾坐在馬車上喚她,拿起馬鞭朝空中揮了一鞭,淡聲道:“你欲留此地?”
“當然不是!”棠沼回過神來躍上馬車。
馬車走了快一上午,期間巫禾除了叫她遞個水便沒有同她講過旁的話,棠沼待在車廂裡頭苦着臉。
一縷風誤闖了馬車簾子,棠沼趁勢一把撩開簾子,出了廂中,坐到巫禾旁邊。
“為何出來?外頭吹着冷。”巫禾詢問道,風吹得她的青絲有些淩亂。
棠沼想到她偷看的坊間版書中所描寫的女子。
淩亂美麗。
幽幽的風撫在棠沼臉上,就像夏日裡的冷泉水一樣冰冰涼涼的,她搓了搓手。
“你不同我說話。”棠沼突然靠近巫禾耳邊抱怨道。
“坐好。”巫禾也沒躲。
棠沼不理,擡手給巫禾理順那不聽話的青絲,她屏着氣小心翼翼的歸順好,不讓手指碰到她的皮膚。
她搓了手,但還是冰冷。
“我一個人坐裡頭悶,所以出來你陪陪我。”棠沼給巫禾妥帖理好青絲後便端坐在一旁。
棠沼盤腿坐着,把手捂在懷中,眼神缥缈地看着馬車前方。
巫禾一邊扯着缰繩,一邊單手把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将披風披在了棠沼身上。
卻不想,棠沼氣咻咻地在馬車上一下子站了起來,把身上的披風扯下來後就往巫禾身上披,“我不冷,你自己披。”
馬車軋着了小石塊,晃了一下。
“當心。”巫禾拉住了她一條手臂,她道:“你不冷為何一直縮着身子捂着手?”
“你坐下。”巫禾拉她往下坐,語氣難得強硬。
棠沼依言順勢蹲下了身子,屈着腿,她在給巫禾系着披風帶子,系好後嗫嚅道:“巫禾,我餓了……”
“籲!”
馬車停了下來。
巫禾下了馬車,看了看上空慢慢聚在一起的烏雲,“棠沼,你留在馬車上,我去山上摘些果子。”
“巫禾,我同你一起。”棠沼起身。
巫禾拒絕道:“你留下看着馬車。”
說完便走,走了兩步想起這人好動的性子,又叮囑棠沼:“你萬勿走動,在這等我。”她是有點不放心的,她們今早走的不是官道,為了路程走快些選的小道走。
巫禾離開後,棠沼百無聊賴一手撐着下巴,一手五指攤開,開開合合地抓着空中亂竄的冷風。
抓住,松開,再抓住。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把風握在掌中,風,是否會因為這短暫的停留,離開的時候帶着溫度?
一陣猛烈的寒風從邊上的林子上空刮過,打斷了棠沼的思緒,風聲中夾着幾聲嘈雜的呼喊聲,那片林中似乎有人。
棠沼眯了眯她那雙桃花眼,隻是靜靜望着林中方向,食指輕敲着下巴,沒有别的動作
風還在繼續吹,帶着焦急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刺着棠沼的耳朵。
棠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眉頭皺着,臉上的糾結顯露無疑。
棠沼看了眼巫禾離開的方向,想着她應該不會那麼快返回,便快速往林中而去。
喊聲突然變得尖銳。
那是,那是孩童的聲音。
棠沼解了一成内力,使了輕功趕去,林中她的身影飛速掠過,越來越近。
在那!
棠沼的視線裡闖入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滿臉慌張地往前跑着,身後仿若有洪水猛獸追他一般。
棠沼很是疑惑,便停在他上方的樹上沖她喊道:“喂,小孩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