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這是要發給那些佃戶?”劉氏又回頭去看了眼那些佃戶。
“嗯。”張瑛點點頭。
劉氏遲疑了下,說:“姐兒的舊衣可不成,府裡丫鬟的舊衣怕也是不肯拿出來的。”
“你想想法子,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這些都是壯年,都無衣可穿,可想而知他們家中小孩如今又是個什麼樣。”張瑛眉頭微微皺起,在物資極度貧乏時,普通百姓家中衣服吃食都會先緊着勞動力。
她還記得有人說過,一家幾口隻有一條褲子,要出去做活才能穿的故事。
那時以為這些離她太遠,如今卻近在眼前。
“是,姐兒盡管放心,奶娘保管把這事做好。”劉氏連連應下,畢竟這事說難也不難,府中丫鬟小厮多得很,不穿的舊衣也是不少,收一收改一改也能趕出一些來。
狗剩看着張瑛走遠,不禁砸砸嘴,這張府姐兒可就是不同,穿得跟仙童似的,那衣服瞧着就暖和......
還不等他感歎完,那邊就來了幾個穿得整齊,看起來頗為威武的張府家丁,對着他們喊:“都跟我們來,姐兒早早吩咐了廚房做了粥,給你們喝口熱的,也墊墊肚子,才有力氣幹活。”
此話一出,狗剩他們都以為是幻聽了,眼都瞪了老大,口水直咽。
有人哆嗦着問:“大、大人這可是真的?真的能吃口粥?”
“還能騙你們不成?”其中一個叫張大的家丁咧嘴笑起,“煮了不少,趕緊跟我們過去,一個個的先領了吃吧,這後頭還不知要來多少人咧!”
就在他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小厮擡着幾桶飄着熱氣的粥從張家村大門口出來。
“粥!是粥!我聞到味了!”有個瘦小的漢子瞪大雙眸,立馬就要沖過去,
家丁連忙攔住:“别急别急,先跟我們來,一個個來,姐兒說了都排好隊,都有得吃!”
一桶桶白粥擺出去,陸陸續續來了上百個壯年排着長隊打粥吃,這一動靜引得張家村不少人也出來村口看。
張瑛就站在村口左側,身後雖跟着丫鬟小厮,但卻沒一點架子,臉上帶着軟軟的笑意。
這讓出來瞧熱鬧的張家村村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有個膽子大的婆子,還湊過去,笑問:“姐兒,這粥咱們能不能也打來喝呀?”
這話說出來,就被其他人笑罵:“你這婆子什麼便宜都想占?這可是給糧被燒,沒過冬口糧的人家吃的,你家收成可不算差啊!”話雖這麼說着,可語氣裡帶滿了驕傲和得意感。
那婆子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說:“我這不是瞧是姐兒施粥,想沾點姐兒的福氣嗎?”
“哈哈,這都是什麼話喲!”
張瑛就笑看着他們說,攔下想出口阻攔的丫鬟歡兒,道:“你去讓廚房再熬些粥,我想今天應該還有不少人來。”話畢,她就往正坐在施粥棚邊做登記,分發木牌的年輕人走去。
登記的表格,是由張瑛做成,交給林管家,林管家再讓打下手的記賬夥計做。
“可還忙得過來?”張瑛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看了一會,見他停下筆,才出口問了聲。
這年輕人一驚,回頭一看,就要起身行禮:“姐兒!”
“你先做事,不用行禮。”張瑛擺手,笑道:“你字寫得不錯,也細緻,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回姐兒,小的名為張正。”
“好名字。”張瑛笑了笑,“好好做,天氣冷,記得多喝些熱水暖暖身體。”
張正有些受寵若驚,站起身行禮:“多謝姐兒。”
張瑛也不打擾他,轉頭走到一邊。
當日頭升高,也沒新的人來,張正這才将佃戶壯年分成組,由有經驗的石匠、木匠帶着去做事了。
開頭的前十來天,張瑛怕出差錯還時時盯着。
但看着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絮的進行,也就漸漸放松了下來。
畢竟對這些佃戶來說,自己能有吃的,還能根據做活多少,帶相應的口糧回去養家保命,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們誰都不願丢了,因此做起活來,跟拼了命似的,事情安排下去後,都不需要去監督。
建堡壘此事,進行得很順利。
這天,張瑛例行往做活的地方一逛,就回到府裡,打發走丫鬟小厮,獨自往明月宛走去。
她準備找林管家問問,祖父有沒有來信。
前往明月宛的路,張瑛早就熟悉了。
可今天過來,看哪裡都不大對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心裡還有點警鈴大作的感覺。
但還沒待張瑛琢磨出什麼,她的後背就被狠狠撞了下。
‘撲通’一聲,她整個人砸入冰冷的水池内。
張瑛本能地拍打着手腳,想往上浮起,可頭卻被一隻大手狠狠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