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攸淮讓侍從把批完的文書放到書房,她算着燕辭憂今日就能回來,頭天晚上就沒睡好,積壓多時的思念發酵成了諸多話語,堆在心口反反複複地想,饒是政務都沒壓熄熱切的期待。
自然,回府的時間也要晚一些。
她念着之前的烏龍,本想遣人去郡王府問問,面前的侍從還沒出門,後面的侍從就道燕辭憂已經先一步到了盛府。
盛攸淮不覺得意外,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一種安定感:“快請郡王進來。”
燕辭憂早早将礙事的洛觀曜打發回府,去寫跟衆人坦白的草稿,自己則迫不及待地跟着侍從來見盛攸淮,站在她面前眉眼彎彎地笑道:“攸淮,好久不見?”
好可愛。盛攸淮心跳如擂鼓,也笑起來:“殿下,好久不見。”
不錯的開頭,盛攸淮看上去很高興。燕辭憂手心全是汗,緊張地想。
有許多話想說,真的見到對方的臉,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兩人都有些躊躇,盛攸淮見她還站着,伸手去拉她:“先坐下來說。”
“嗯,”燕辭憂應了一聲,動作僵硬地坐下。她看着盛攸淮的側臉,心想自己還在猶豫什麼呢?已經決定好了,不過是說出來,說出來就好。
這樣想着,緊張慢慢消失了。燕辭憂反握住盛攸淮的手:“我想……”
“我喜歡殿下。”盛攸淮說。
“啊?”燕辭憂愣愣地看着她,掌心傳來切實的暖意,盛攸淮與她十指相纏,不好意思地笑了:“這是殿下的回答嗎?”
“我……我……”燕辭憂卡殼了,她沒預演過盛攸淮先表白的情況,更沒想過是如此直白的話,但面前人正在等她的回答,她心一橫眼一閉,“我也是一樣的。”
想說的話就不管不顧地湧出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成為家人,想要長久的以後。我想了很久,現在才對你說這些話許是太瞻前顧後,但我覺得還是要都說出來……”燕辭憂一口氣說下來有點犯暈,被自己逗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擡頭,才發現盛攸淮竟然雙眼含淚,燕辭憂慌亂道:“怎、怎麼了?”
這番話很奇怪還是很過分?燕辭憂拿了帕子給她擦淚:“是我說的太多了?還是你覺得我說的太晚了,我……”
“都不是,”盛攸淮擦擦淚,笑道,“隻是覺得殿下也太認真了。”
她認真?燕辭憂瞪大眼睛,抓緊她的手:“你沒想過這些?”
一時間,什麼沖動行事、始亂終棄的詞都出現在燕辭憂的腦海中。盛攸淮被她的模樣逗笑了:“當然不是,殿下說這些我很高興。”
“我原本也想說以後的事。”盛攸淮靠近她,兩人的肩膀親昵地靠在一起,剛見面時兩人都有口難言,覺得尴尬,現在靠近彼此卻好似做過許多遍,極為自然地将雙手相牽。
香爐中霧氣袅袅,溫暖的春夜中,貼近的地方傳來心上人的熱意,兩人安靜片刻,忽然都笑起來。
這麼簡單的事情,她們居然輾轉反側到現在才說。
盛攸淮繼續道:“隻是我看着殿下,腦子裡隻有那句話。想着剩下的可以慢慢講,不過,既然殿下已經說了,我直接說我也一樣就可以了。”
她是不是在揶揄她剛才那句“我也是一樣的”?這都什麼時候了……燕辭憂很想說回去,心間卻忍不住沸騰起來,她幾乎要忍不住露出笑容了。
盛攸淮捏捏她的手指,催促道:“殿下覺得呢?”
“不可以,”燕辭憂故作嚴肅,“你要把剩下的話都說給我聽。”
“好霸道。”
“後悔了?”
“好可怕的話啊……殿下。”盛攸淮把臉靠在她肩膀上,抱怨似的說。
燕辭憂終于忍不住笑出來:“我開玩笑的。還有,也不用叫我殿下,直呼名字也是可以的。”
“不會不習慣嗎?”盛攸淮說,“周王殿下多久沒有被人直呼名字了?”
她說出這種話比名字還讓燕辭憂難為情,手都抖了一下。盛攸淮察覺到,立刻壞心眼地繼續道:“周王殿下害羞了?”
盛攸淮的呼吸撲打在燕辭憂頸側,兩人緊緊相依,笑聲帶來的震動也傳到她身上,燕辭憂感覺整個人都麻了,下意識後仰:“我才不是……!”
“真的?”盛攸淮無辜地貼近她,“周王殿下臉好紅噢。周王殿下……诶!”
燕辭憂後仰太過,失去支點,往後倒去。盛攸淮急忙去拉她,卻見燕辭憂露出一個壞笑,腦子還沒明白,多年從軍的反應力已經讓她暗道不好。
所幸她們不是坐在高椅上,兩人也都習過武,這麼摔下去也沒受傷。她們衣衫不整地滾作一團,燕辭憂得意地看着她:“盛将軍也有遭暗算的一天?”
盛攸淮與她額頭相抵:“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還想再接一句“周王殿下”,但話還沒說出口,先哈哈大笑起來。
燕辭憂仿佛知道她想說什麼,不滿地捏她的臉:“不許這麼叫我。”
“噢……”盛攸淮把熱熱的臉頰埋到她懷裡,“那,辭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