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周王府中,燕辭憂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祁景和笑眯眯道:“來下棋嗎?”
“不了。”燕辭憂低頭喝茶,假裝自己很忙。
昨日燕弦春在集議上用天啟和此前亦有先例的說辭說出了子母河的事情,衆人被感動得兩眼淚汪汪,滿是豪情壯志。
當時燕辭憂觀察着她們的表情,努力表現得好像第一天知道,但她心知瞞不過祁景和。燕辭憂雖不介意告訴她,但燕弦春已經對她們下了封口令,借燕辭憂三百個膽子也不敢提。
集議剛結束,燕辭憂就拽着盛攸淮跑了,然而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今天祁景和登門拜訪,定有貓膩。
祁景和端坐一旁,不動如山,見她如此,更是輕笑道:“殿下,我還沒問呢?”
“你放過我吧。”燕辭憂無奈。
祁景和眨眨眼:“真不能說?”
燕辭憂擺手:“真想知道就問我皇姐。”
“這我可不敢,”祁景和懶洋洋地以手支頤,“主上若是能說,也不至于借上天啟示的名頭。”
道理祁景和都懂,能看出問題的也不止她一個。不過,若是她人,可能覺得燕弦春能夠做到此事,與天選之人也無異了;祁景和則立刻想到燕辭憂,她笃定子母河定然與燕辭憂有關,也知道燕辭憂不能說——那就更要來探探虛實了。
“你這不是都知道嗎?”燕辭憂看出來了,祁大人就是來找事的,“下棋可以,其她免談。”
不行,與祁景和對坐于棋盤兩邊,她遲早會被這大尾巴狐狸套出話。燕辭憂忍痛道:“算了,下棋也不行。”
祁景和:“……”她也不至于如此狡詐吧!
燕辭憂都說到這份上了,祁景和也不好意思再調侃,起身笑道:“好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北大營?”
“好,我馬上。”燕辭憂忙批完手下文書,跟着祁景和上了馬車。
祁景和一上馬車就開始閉目養神,燕辭憂看她模樣,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的一點淚水,忽然反應過來:按照祁景和來的時間,她完全沒準備要下棋啊!
仔細想想,看祁景和下棋的次數還沒有盛攸淮下棋多,抛開盛攸淮不談,連燕錦甯都比不上。
難道說從一開始就是對症下藥?難怪祁景和在燕辭憂撞破她的秘密時,是那種反應。燕辭憂再次認識到了此人心機之深。
幸好她是祁景和的朋友……現在能算朋友了吧?
“一個月後的宮宴刺殺對吧!對吧?”花熙興奮地轉圈,再次問盛攸淮。
盛攸淮頭也不擡地批複文書:“對。為了不洩露行動,你最好小點聲。”
“好好好,”花熙湊過來,小聲道:“是一個月後的宮宴……诶!”
花叙忍無可忍,把花熙拽回來:“師姐,你不要給盛将軍添麻煩了。”
她就是太高興了嘛。花熙委屈地撇嘴,看旁邊臉色平靜的花叙和氣質穩重的花扶虞:“你們不高興嗎?”
“也不至于高興到現在,”花扶虞斜她一眼,見花熙氣勢漸熄才滿意,“你現在要做的是努力練武,刺殺那日再拿出今天的氣勢。”
花熙從決心複仇那日就一直在努力練武,來到北大營後更是對着皇城地圖日日演武,就算讓她現在閉着眼睛去刺殺男帝都沒問題。花熙轉頭抱着花叙的胳膊:“我已經很努力了!叙叙你說是不是?”
她這樣把毛茸茸的腦袋蹭過來,讓花叙非常為難。當然,花叙也要尊重事實:“沒錯,師姐已經很厲害了。”她伸手揉揉花熙的頭,很小心地看向花扶虞:“師母,師姐嘴上這麼說,私底下都是千百倍地在練武。”
“就是就是。”花熙附和。
找師妹撐腰成何體統!倒像是我欺負你們一樣。花扶虞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面前兩個人,花叙不是說好跟她一起殺殺她師姐的銳氣嗎,果然不能期待她們兩個。
等她會了懷江堂,就開始重點培養座下三徒生,絕對不把養老的希望放在這兩個崽子身上,現在尚且如此,以後她老了日日相對,怕不是會被氣死。
“咳,”盛攸淮含笑道,“懷江堂師門果真是和諧。”
花熙立刻點頭:“自然自然。”
快低調點吧。花叙輕歎口氣,把她師姐拉到身後。
“哈哈,”花扶虞面無表情地笑笑,“真是和諧啊。”
“什麼和諧?”燕辭憂掀簾好奇道。
盛攸淮見她來了,臉上笑意更明顯幾分:“說的是懷江堂各位。”
“噢……”真的嗎?燕辭憂的目光從面前擠出笑容的三人身上滑過,心想盛攸淮怎麼得出和諧的結論的。要說親密還差不多,剛才肯定不是和諧的樣子。
懷江堂三人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怕不是要瘋狂點頭。
祁景和跟在她身後,對剛才的事情不大感興趣,隻覺得面前三人的古怪臉色有些意思,跟着彎彎唇角:“三位看着就很有母女像。”
花扶虞與她交集不深,聽見這話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哪裡,讓你們見笑了。”她見她們拿着文書,忙起身告退,花熙和花叙緊随其後。
燕辭憂挑眉:“你剛剛是故意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