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膝蓋和腳踝處的骨頭還有點硌。
賀魚很瘦。
他微微側過頭,不敢動作太大怕驚醒賀魚。
晚間陰氣彌漫,有鬼差在街上穿梭勾魂,這間酒店也有人要去世了,裴寂微微動了動手指,不讓陰氣漫進屋子,修道之人對陰氣都很敏感。
酒店就算再幹淨也不及家裡好,賀魚第二天比以往的生物鐘醒的還早。
先摸了下手機看了下時間,轉過對又對上裴寂渾渾噩噩的腦袋才開始運行。
靠在床上翻了半個小時手機找完了本地特色,和裴寂洗漱一下退房就去出門吃飯了。
時間剛好吃完飯小姑娘就來了消息,他們在樓下集合碰面。
小姑娘說她叫王璐,今天二十五,才出來工作兩年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難得睡得好覺,她神色看着不錯,見到裴寂和賀魚臉上竟是興奮之色:“天啊,你比照片裡面還帥,我們能不能來一張合照。”
她舉着相機躍躍欲試。
裴寂看向賀魚,賀魚點點頭。
王璐十分興奮關掉美顔不顧自己照片裡角度都有些變形的臉拍了兩張。
進小區的路上王璐給他們講着最近的經曆:“大概有一個禮拜了,我還在網上買了紅繩符紙什麼的,也沒什麼作用,這塊房租太貴,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性價比高的,我也不是很想換房子。”
她說着歎口氣,然後眼神有些質疑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你們真的行嗎?”她昨天也是頭腦一熱答應了,現在有些後怕,要是這兩個人是壞人怎麼辦。
她霎時腦子裡想起很多之前刷到過的小視頻,腦子裡全是一會進了屋房門一關叫破喉嚨也沒用的畫面。
賀魚就怕她不相信,提前就給道具準備好了,他從兜裡掏出一把符篆,還有那會跟老道士混來的道士證,上面的照片還是他小時候的樣子,他就拿出來在王璐面前晃了一晃。
“看見沒,我有證,正經的。”
王璐這才微微放下心。
她住的地方也是一個老舊的小區,就是貴在地段好,出門挨着地鐵,房子也不錯,南北通透,樓層有點高,但裝修挺好的,不是老小區那種老式裝修看着就破。
王璐帶着他們上了五樓才停下,賀魚昨晚上來過有點微弱的陰氣他是知道的。
房間不大,站在門口就差不多能看見全部屋裡面。
賀魚站在門口沉默片刻:“你打個電話給家裡問問你母親吧。”
王璐十分疑惑,不過還是選擇相信賀魚拿起電話打通了家裡的,她向來對家裡是報喜不報憂,這段日子沒什麼好事,也就沒和家裡聯系,平時他們家也不是天天說話的。
王璐邀請兩個人進屋,賀魚和裴寂在門口沒有往屋裡走,王璐的家很幹淨。
賀魚的視線追随着在屋裡忙活的婦人,嘴裡還念叨着:“說了多少遍用過的紙丢到垃圾桶裡,又放這擺着,一個人住的這麼亂,以後嫁人怎麼辦...”
“喂,爸我媽呢?”
電話響了一會才接通,她的父母都是農村人,現在還不太會用智能手機,她爸耳朵有點背,時不時就聽不見鈴聲。
那邊似是沒聽清“喂”了兩聲,王璐又重複了一遍。
“你媽前幾天去你小姨家了。”
王璐老家在鄉下,那邊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她爸應該是幹活把東西放下了。
王璐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心裡有點不祥的預感,她心慌的厲害:“這段日子你們沒聯系嗎?”
“沒,我不太會打電話。”
王璐心又是一咯噔,那就是她媽也沒給她爸打電話,她沒心思再和父親說什麼,趕緊挂斷了電話,找到了小姨的。
小姨的電話接的很快:“喂,璐璐啊。”
王璐沒有寒暄的心思,直接問:“小姨,我媽在你那不?”
“前幾天來了,待了兩天就走了啊,我還說這兩天下雨回村有段山路不好走,再待兩天,她非說家裡的活讓你爸自己弄弄不完回去幫忙...”
小姨的聲音從話筒裡還絮絮叨叨傳來,王璐後面已經聽不見了,她心裡那股不安的猜測此刻幾乎證實,手機在手裡滑落,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婦人似乎像聽不到這邊的聲音,還在努力得想收拾王璐留下的垃圾。
過了片刻王璐似乎想到屋裡還有兩個人,她轉過頭面對賀魚時眼淚潸然而下,努力說話卻有些發不出聲音。
“我媽是不是...”
她盯着賀魚多想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可賀魚隻是微微垂下眸子點點頭。
她頓時放聲大哭。
她家很窮,父母靠種地供她讀大學,她也争氣考了一個不錯的學校,本以為會像小時候計劃的那樣以後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可畢業那年才發現,考上大學和賺到錢毫不相幹,找工作時處處碰壁,找到了賺的錢也不過是維持自己生活,真想在這買個房子不知何年何月,可她覺得隻要努力總有一天也能買上房子給父母接過來。
她兩年存了幾萬塊錢,隻要再過幾年夠付個首付,父母就能過來将家裡的地租出去過好日子。
可這一切都還未來的及實現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