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們的計劃就是中午一起吃飯，隻是突生的變故打亂了計劃。

不過他們還是沒能直接去吃飯，而是一起去警察局做筆錄。

由于這件事涉及到了拐賣人口，所以警察盤問的很細緻，他們從警察局出來時就已經是一小時後了。

午後的太陽已經沒那麼大了，隻不過還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你午飯還沒吃，先去吃飯吧。”溫廷昱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郁沉應了一聲，輕擡眼皮，目光掠過馬路上穿行的車輛，落在樹下那抹熟悉的身影上，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側耳處傳來一片酥麻，溫廷昱也跟着停下了腳步，關切的聲音從他旁側傳來。

郁沉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唇，看着那身影快步朝他走來，一瞬間心頭湧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是趙棠花。

他在進警局的時候猜到可能沒那麼快出來，就提前給趙棠花打了招呼，不過情況特殊沒法細說，但沒想到趙棠花竟然來了警局門口等他。

在他怔愣時，趙棠花停在了他跟前，滿是疲憊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擔憂。

“郁沉，你這孩子…你，沒受傷吧？”

郁沉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下意識地耷下眉眼，低聲道：“趙老師，我沒事，隻是突發狀況。”

“突發什麼狀況你也不能單獨行動啊，門口幾個保安，用你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去跟人拼嗎？”

趙棠花顯然是急了，嗓音十分沙啞，“萬一，萬一他們帶了兇器怎麼辦？你這孩子，做事能不能不那麼沖動？”

郁沉低着頭一言不發。

他從來沒想過這些情況，即便是有，他也從不在意，因為什麼後果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但好像…

有人比他在意。

趙棠花泛紅疲憊的眼睛，溫廷昱毫不猶豫撞上去的車。

可為什麼…會在意他呢？

其實，真的沒什麼必要。

郁沉表情有那麼一瞬的迷茫，在趙棠花仔細檢查他傷口時，他垂下的手腕處傳來一片溫熱。

那是一瓶帶着熱氣的牛奶。

牛奶杯壁的溫度順着郁沉手腕傳來，他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到了背光站在他跟前的溫廷昱。

青年背脊總是挺得筆直，眉眼間帶着溫和的笑意，分明…怎麼看都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

郁沉下意識耷下眼皮，掩去眸底的黯然。

趙棠花顯然注意到了溫廷昱，她擡手推了下眼鏡，面色嚴肅地開口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他的…”

“他是我朋友。”溫廷昱話沒說完，就被郁沉打斷了，他在趙棠花滿臉不信的目光下快速接過話頭，打斷了兩人可能會開啟的新對話。

溫廷昱聞言，目光移到郁沉身上，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但依然十分有禮貌地打着招呼。

“老師，您好。”

“嗯，你們在外面别惹事，我下午還有課，得先回去了。”說到這，趙棠花轉頭看着郁沉，“吃了飯就趕緊回來，不然我就電話你家長。”

“…好。”

看着趙棠花走遠，郁沉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擡手接過了溫廷昱再次遞來的牛奶。

“謝謝哥。”

溫廷昱并未接話，他的側臉在光影下變得有些朦胧，隻那雙黑白非明的眼睛透過空中的光圈靜靜地看郁沉喝牛奶。

他喝的很慢，喉結随吞咽的動作緩慢滑動着，清瘦的鎖骨在衣領下若隐若現，顯得本就寬松的衣服更加空蕩了。

實在太瘦了。

郁沉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他并沒有擡頭，隻是專注地将瓶子裡的牛奶喝完。

他不知道溫廷昱在看什麼，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他不想破壞這短暫的安甯。

或許安甯過後，就沒有以後了吧。

他一向是個悲觀消沉的人，如果确定是沒可能的事，他會從源頭就掐斷。

*

同溫廷昱吃過午飯後，他就回了學校，隻是還沒來得及去翻看布置下來的作業，就被數學課代表通知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隻有幾個老師在改卷子，他拿着草稿本和筆，朝着趙棠花的工位走去。

趙棠花面前攤開的，是他們昨天考的試卷，最上面那張就是他的，試卷正中間是鋼筆寫出的分數72。

翻看卷子的趙棠花面無表情，聽着卷子翻頁聲的郁沉一聲不吭。

“郁沉，卷子滿分150，你一半都沒考到，你是有什麼心事嗎？”趙棠花推了下眼鏡，轉頭盯着他。

趙棠花每次這麼看人的時候都充滿了壓迫感，讓人無形間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秒了。

但郁沉被這種目光看多了，已經免疫了。

他默不作聲地看着卷子上每道題目旁邊的得分，等待着趙棠花對他的審判。

“這一題，第二問，判斷圓B和圓C的位置關系，你已經算出了兩個圓的圓心距離和半徑，最後一步判斷兩個圓的位置關系怎麼不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