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命途狹間。
“哈哈!哈哈!還不夠,還不夠!這個故事可以更「歡愉」一點!”
阿哈如是說道。
希佩呵呵笑起來,伸出皎潔的手臂,祂的笑容似一彎明月:“既然你覺得還不夠,阿哈/永遠歡愉的那個意志/往裡面輕輕/用力撒一點/粉末狀的氣氛吧。”
祂的聲音那樣輕盈靈動。
“兩個可愛的孩子/同行人中的佼佼者/勝過其他一切聲音/回響在宇宙的深空中。”祂臉上的笑意在搖擺,“已隕的開拓/阿基維利從我手裡搶走了他/歌者拒絕了頌曲/贊歌裡出現了雜音……”
阿哈同樣回複道:“阿哈!那你也幹脆往那裡輕輕地投上「同諧」的一瞥吧!一定會、非常有趣、的!啊不,三重面相的希佩啊,你這不是一瞥,而是三瞥!”
「歡愉」笑聲震得神都耳朵疼了。
于是希佩聽信了阿哈的忽悠,決定悄悄看一眼祂心愛的兩個孩子,以及祂的星神朋友們的孩子。
因而世界開始天翻地覆。
“貓?”
刃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詞。
但太多的記憶一股腦湧過來,簡直難以承受,他原以為自己已經記不太清了,關于那個名字的回憶。
燃得滾燙的烈火、千次捶打與精細到毫厘的雕刻,交雜寒霜與熾焰的刀劍,他揮汗如雨,卻不知疲倦。
應星。
啊,太遙遠了,那個名字。
無數次的痛苦死亡中。
他不斷地崩潰着,直到有一隻黑貓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然後一屁股坐下來,舔了舔爪子。
那是「命運的奴隸」,艾利歐。
星核獵手的統領。
如果讓昔日那個高傲的天才工匠給友人提筆寫一份信描述近況,他大概會筆走龍蛇地寫上:我在星核獵手組織中過得很好,請不要想念我。
可是,這封信又能寄給誰呢?
唉,算了,不提了,想點快樂的事情吧——刃在星核獵手的家庭裡還算是比較會養貓的,艾利歐平時特别喜歡貼着他的褲腳管。
阿哈?
想不到冷面無情、殺人如麻的星核獵手居然會有這樣一面,而且是到達了那種未來可以在簡曆上寫下“精通養貓學”的地步。
震驚!刃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
但他真的挺喜歡貓的。
所以刃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這個混亂的時刻想到了“貓”的事情,明明眼前站着的是那個曾經一度以死難擊潰他心靈的熟悉身影。
因果罪孽啊……
他的頭好疼,感覺又要發瘋了。
應星、應星,那個間接促成如今惡孽業報的人……
他明明該想起這些東西的,他明明該感受到無窮的憤怒和憎恨的,他明明該感到不可置信的,他明明該感到某種不甘、懷念、動容……
但他現在隻覺得——
可笑。
空氣在富有節律地震動着,萬物皆在流淌的運動中,混亂持續不已,他已經無法理性地處理那些似決堤之水洶湧而出的記憶和情感。
如黑血噴薄而出般的鋒芒毫無意義地灑向大地,他揮動沉重的劍身,卻發現刺不中任何無形的存在,卻發現驅散不了任何惱人的噪音。
“喵~”
他舉起劍的時候,再次無端地想起了貓這種東西,為了挽救世界走上「終末」的命運而踏上「終末」命途的*小家夥*。
貓,他很喜歡逗貓,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所以他或許是應星,也或許不是,這都無所謂了。
刃擡起了劍,劍尖對準自己的胸口,這樣喧嚣的噪音壓得他不堪重負,而他亦沒有辦法解決它,他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劍客,沒有超凡卓絕的特别本領。
唯一能使萬物消停下來的辦法。
就是讓自己死一會兒。
刃是這麼想的,有的時候,他的為人處事邏輯極其簡單直白。當銳利的尖刃刺進血肉時,一瞬間他無比希望這就是自己長久期望的真正消亡。
“呃,該死,哎呀,不對不對。”
響起來的是漂亮的音色,以及像孔雀一樣糟糕的短促叫聲。
“你可不能死啊!”
砂金突然沖上來環抱住刃的腰,極力阻止他的動作,金發的賭徒哪裡知道此人背後有什麼樣的“血與火的教訓”,隻是憑借本能想要勸導他别想不開。
“讓開。”
刃對着空氣又劈又砍,俨然一副被惹毛的氣場,然而甩也甩不開砂金,頗為少見地陷入了一種無助。
少女的幻影漂浮起來,仿佛打算過來勸架一樣。
“好混亂/有趣啊——”
就在這時,好奇的希佩投下了一瞥……啊不,是好幾瞥,因為現場太混亂了,祂不得不仔仔細細審視一番,才能找到本來想要找的人。
“開拓/毀滅差點分不清楚了,巡獵/豐饒的後嗣打了起來,我簡直眼花缭亂/興緻盎然。”
祂先看了一眼“童顔鶴發”的巡獵令使,驚異于他的可愛面容,然後又看了看祂自己的兩個孩子,諧和的風貌甚合祂意。
“如此/這般,讓我來幫幫你們/我們吧~”祂散發出柔和的聖光,揮動一根手指,降下金雨,“感謝/贊美「同諧」的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