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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入北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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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遲揚起臉,看見葉長溪推開門,沒過腦地沖他一笑,襯上他那挽起的褲腳和系結的衣袍,顯得傻兮兮的。

葉長溪問道:“……種花?”

花遲颔首:“是夫子交代的。”

葉長溪走到他面前,見他臉上沾着泥土,從袖中摸出一方帕子,遞向花遲。

花遲怔愣片刻,立馬将手在衣擺上抹了個淨,接過帕子,工工整整地疊好,收了起來:“謝過師父。”

葉長溪:“……”

他無奈歎了口氣,隻好親自摸上花遲臉上那處泥痕,輕輕一蹭,便倏然消散。也沒再要回那帕子,隻道:“明日巳時論道台,我教你用劍。”

花遲好似還未回過神,愣愣地看着他,臉龐上指腹擦過的微涼之感恍若未散,他這才意識到方才葉長溪為何遞來帕子,忙不疊點頭應好。

北冥宗多以劍入道者,因而常被稱作北冥劍宗,尤以天衍四十九劍而聞名于世,并非是北冥宗中有四十九位絕倫逸群的劍修,而是北冥劍閣中的四十九把劍。

北冥收徒之所以講求“緣”之一字,便是因這四十九劍認主之道——宗門常在弟子結丹辟谷後帶其入劍閣,會于其中看到三生幻境,待弟子破境後,劍會自行認有緣之人為主。也便是說,并非每個弟子破境後都會得此機緣。

花遲忙活了一下午,幾大袋的種子還是不見底,比起農耕時節村莊裡的辛苦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回屋換上了北冥弟子統一的銀白道袍,脫下了那身種花時穿的麻布衣裳,重新束好發。

暮鐘此刻敲響,山間白鶴的嘶鳴回蕩不絕。花遲靜默許久,借着窗檐上落日的餘晖,從衣懷中摸出阿娘臨終時緊緊攥着的那團染血麻布,将其展開。

是一封血書,字迹卻已模糊不清,難以辨認了。以及——置于其中的一把長命銀鎖,泛着血鏽,擦拭後卻仍是锃亮。

花遲将那長命鎖小心收好,疊好了那封殘破的血書,隻在不經意間一滴淚暈落其上,一齊鎖在了書櫃中。

整拾好後,又将葉長溪贈與他的帕子從那麻衣兜中摸出,角上紋繡着一支蘭,他把那帕子貼身收好,才興沖沖地吃晚飯去了。

花遲乘白鶴去了鹧鸪峰蹭飯——他的二師伯宿少岚,也便是北冥掌門,安于此峰。鹧鸪峰與白鹿峰可謂天差地别,後者積雪難化春時短,鹧鸪峰卻好似人間難覓的桃花源,花遲初來此峰時,便險些被漫山遍野的桃花迷了眼。

宿少岚雖是掌門,卻偏偏是長輩間最沒有架子的,平易近人得很——主要體現在他最為喜歡戲弄小輩。他收的弟子也是北冥幾位真人裡最多的,但也騰不出過多的閑時挨個教,唯一由他親自教養大的,也不過門下首徒一人,便也委屈了他門下的大師兄,一個人教了一峰的人。

大師兄姓李,名是師父起的,喚作穆白。

他正是教花遲入定的師兄,因是清崖真人首徒,李穆白不免對花遲更加上心,一來二去,他便成了花遲現下除師父外最熟的人,花遲就厚着臉皮來鹧鸪峰蹭飯了。

李穆白一衆師弟師妹裡,自然有與他年齡相近的,譬如那位晨課上格外話多,以至于喜提夫子獎勵抄門規的鐘師兄。花遲來到鹧鸪峰,又見到他,和他三言兩語間變得熟絡了。兩人正七嘴八舌說着山下事,鼻尖萦繞起似若有無的面香,他擡起頭,便看到李穆白嘴角挂着清淺的笑意,向着師弟道:“還不去吃飯?過了時辰可就撤了。”

似是也在對花遲說。

飯後,李穆白見花遲正欲駕鶴離去,他道:“花師弟,你這般日日換着峰蹭飯也不是個事兒。”

花遲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會勤加修煉……争取早日辟谷的。”

李穆白一笑:“師弟何不直接告訴葉師叔?”

花遲自是思量過,隻是白鹿峰上并沒有廚房,更遑論鍋碗瓢盆了,葉長溪早已辟谷,這些自是不必,要是讓師父為了他忙活這些,花遲總覺得自己像個麻煩精。

李穆白見花遲不答,隻笑着揮了揮手,略微作别。

花遲初入門,忙活的事也多。幾日下來,夜裡沾上枕頭就着,隻是睡得極為不踏實。每每入眠,噩夢總在腦海中反複上演,一夜能驚醒三四次。

是以待上過早課,在鹧鸪峰蹭過早飯後,再回到論道台時,他頂着眼下濃重的烏青與葉長溪四目相對。

葉長溪來得早,正削着木劍等花遲,待看到小孩騎着白鶴過來後,一副搖搖晃晃打瞌睡的模樣,沉默了一陣。

見到葉長溪後,他精神了許多。花遲還以為自己失了禮數,惹他不快,忙道:“弟子見過師父。”

葉長溪問道:“昨夜沒睡好嗎?”

花遲連連搖頭,怕他覺得自己太過麻煩:“沒、沒有,弟子睡得挺好的,多謝師父。”

小木劍削好,恰是孩童身量使用。葉長溪交到花遲手上:“接好。我先教你幾式劍招,練熟了再學北冥劍訣。”

花遲雙手捧住劍,緊張地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緊緊盯着葉長溪看,生怕錯過一眼。他記性好,葉長溪演示過一遍的動作,腦子裡便能記個七七八八,隻是動作和力氣不到位,做得不準。

葉長溪見狀,扶着他的手臂,糾正他的動作。

他攥着劍,握得時候長了,又是手抖又是胳膊酸。花遲咬了下嘴唇,正僵硬着要練下一個動作,忽然聽到葉長溪的聲音:“今日便到這吧。”

那音色很是冷淡,化在論道台上的寒風中,又莫名添上分寒意。

花遲咬着唇的牙蓦然松了力,茫然地向他眨着眼。

葉長溪微歎了聲氣,伸手在他後腦勺上抹了一把,是個頗有幾分親近意味的動作。他道:“回去好好歇息。”

話雖如此,入夜後,葉長溪仍是悄無聲息地鋪了神識,留意着花遲房中動靜。見他已經睡得熟了,便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正要收回神識,驟然聽見他大叫了一聲。

葉長溪旋即敲了敲花遲的屋門。

裡面的小孩沒應,他等了片刻,便推門進去了。

花遲側躺在榻上,埋首在被褥中。夜色如露,昏暗的月光透過雲窗投下一隅,依稀可見那被褥一顫一顫的,是其中的小孩在發抖。

葉長溪放輕腳步,走近了他。他的步子本就輕緩,鴻毛落地似的,聲音輕輕撓過花遲的耳。

聽見他輕而又輕的腳步聲,花遲猛地将頭從被褥中抽出,蒼白的臉上是魂飛魄散般的恐懼之色,以及兩滴清淺的淚。思緒回籠後,他忙不跌用手胡亂抹了下臉:“師、師父。”

“……小遲,”葉長溪試探性地喊道,“做噩夢了?”

那點心悸好像忽然之間被他這聲“小遲”熨平了。

他遲疑着,最後才慢慢點了點頭,半張臉藏在被子下,隻留兩隻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葉長溪在他榻邊坐下,溫涼的指腹輕輕拭去花遲頰上殘留的淚痕。那手指的溫度有些涼,卻并不冰人。花遲嗅到他青衫上似有若無的蘭香,很淡,缭繞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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