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下腰的過程中,她左手拇食兩指淩空一扣,‘嗤’地一聲,一指蓄滿内勁,由下而上破空急射而出。然後便聽‘當’一聲,雪蛾手上鋼刀刀尖被指勁崩斷的同時,顔夷簡淩空一個‘倒挂金鈎’,飛起一腳踢在刀尖上,刀尖劃過雀翎因為晃神而有刹那凝滞的刀身,然後‘噗’一聲,沒入他的咽喉。
而此時,顔夷簡一口内勁也撐到了極緻,在她身子快要跌到地面,蝴蝶将崩了刀尖的鋼刀由砸改成從上而下直刺,雪蛾變招持刀橫砍她腰部時,她單手往地上一撐,一招‘拜龍放青’,再次将元氣凝聚于手臂,陡然彈起。
這還不止,在她縱身而起之時,她手上長鞭速起一個鞭花,然後一陣啪啪裂響,本來擰成一條繩的鞭身,忽然炸出漫天鞭絲,帶着霹靂雷霆一般、綿密而悍然的鞭勁,向四周疾射開來,一些如毒蛇吐信,急纏向蝴蝶的四肢,一些如鐵鹘折翅,刺戳雪蛾上半身各要害死穴。
兩人忙見招拆招,變招自保。
雪蛾以靜制動,等鞭絲快抽到他身上時,他才伸手去抄那鞭絲。
而蝴蝶人在半空,就直接大喝一聲,拿刀橫掃直劈。
這本該是最合理的應對方式。
可兩人忽略了一點。
顔夷簡的鞭絲并不是由傳統的獸筋、蠶絲、或苎麻絲制成,而是由一種特殊材質,能硬能軟,能卷能直的金屬制成,一半銀絲,一半金線,劚玉如泥,極為鋒利。
所以當雪蛾空手去抄鞭絲的時候,顔夷簡冷笑一聲,将内勁直接灌注于鞭身,那一堆鞭絲倏爾被抖得筆直,細如針,勁似箭,聲息全無又毫不費力的,直接洞穿了他的手背刺入他胸前的幾處死穴。
雪蛾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瞬間斃命。
與此同時,蝴蝶的四肢也終于被鞭絲纏上,然後就那麼一瞬間,血花噴湧迸濺。
——他全身處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切口。
蝴蝶劇痛,慘呼,滿身浴血。但還沒等他翻刀砍向那些詭異又恐怖的鞭絲,那鞭子倏地一下又自行退了回去,然後绛紫色鞭光疾閃,半空似有丈長的靈蛇禦風橫飛而過,以流星一點之勢,纏上了他的咽喉。
顔夷簡飛身疾退。
身羁荒樹。
血灑疏枝。
等蝴蝶身首分離,氣絕而亡之後,她才如千花覆處,柳外青鸾随流水,帶靈,帶俏,從暫時栖身的樹枝上跳了下來。
好一個袖拂禦香歸。
顔戟看着顔夷簡一躍而下之後,又一鞭甩出,重入戰局,便一劍蕩開柳長街的鋼刀,手上長劍回挽一個劍花,彬彬有禮道,“聽聞柳邪神腿上功夫,造詣很深,獨步天下,不知今日可否讓在下開開眼,領教一番?”
柳長街順勢一退,冷聲道:“你剛才在拿我喂诏?”
顔戟馬上笑了起來:“在下初入江湖,唯一的抱負便是以武會友,結交天下英豪。我和柳邪神之間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何必拼個你死我活?”
柳長街一指地上屍體,冷哼一聲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顔戟頭疼地歎了口氣,頗有點不自在道:“我家小剪子的鞭子有點兇。”
“何止兇啊,一出手就要人命。”柳長街語音倒沒多少悲憤,反而有種視人命如草芥的自私和冷漠,“自在盟号稱執白道之牛耳,你父親顔文濤和你長兄顔戰,一個是人人稱頌的正道魁首,一個是淇澳君子。誰曾想,這樣一個譽滿四海九州的家族裡,年紀最幼的嬌嬌女,反而成了個好戰嗜殺的小妖女,有趣得很。”
不知是哪句話刺中了顔戟的内心,他的眼裡有種落寞之色一閃而過,不過很快他就收攏了心思,敷衍地擺了個起手式,卻用一種溫和的語音充滿誠摯道:“請賜教。”
——顔戟這一次動手明顯比前兩次要認真。
他一劍,急刺柳長街大腿。
明明隻有一劍,但劍尖将将刺中時,一劍卻分成了兩劍:一劍淩厲,依然刺向柳長街大腿。一劍飄然,卻以極詭異的角度,刺向柳長街下颚。
兩道殺着。
柳長街是出了名的快腿。江湖上有很多以腿功出名的人物,最出名的當屬自在盟的酒豪馮藹,一息内能連踢七下。柳長街一息隻能踢三下,但如果這三下,踢的分别是對手的頭部、腿部和背部,這就有點意思了。
此時,柳長街就踢了三腳,踢向頭部和腿部那兩腳擋住了顔戟刺向他的那一劍兩殺着,剩下一腳,則以一個匪夷所思的方式踢向顔戟背部。
——柳長街轉守為攻。
顔戟看自己一劍被擋,立馬變招,他也出腿,一腳向後急蹴。
而後就聽得一聲‘蓬’□□的碰撞聲,兩人齊齊退了一步,又齊齊繼續出招。
顔戟依然出劍:手腕一翻,一招玉虹貫鬥,轉刺柳長街心口。